张飞想了一下，“魏越，草原这么大，鲜卑人很难围死俺们，俺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西面离居延应该是百里左右，南面离张掖也不过两三百里。”

“这两个方向，必然有重兵把守，北面是鲜卑王庭，俺们也很难绕过他们回到居延，只能往东走，看看有什么机会，大不了就从并州杀回去。”

高顺苦笑，“翼德，如果我们只有几个人，要想回去一点都不难，可是现在我们身边还有五百新兵，再加上解救出来的汉人奴隶，想要把他们带回去估计很困难！”

身后有一支鲜卑人骑兵跟着，张飞他们如果带着这么多人，根本无法摆脱鲜卑人。

鲜卑人就可以从容布置，不管是拖垮张飞，还是像狼群一样，一次咬下一块肉。

张飞的这一千人，迟早都要被他们消耗光。

高顺和魏越的意思，是让张飞做出选择。

----所有人在一起，最容易被全歼，分头行动，张飞却可以轻松地杀出重围。

张飞的眼睛看向远方的草原，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战斗。

特别是刘明临死前，露出的那个笑容。

----那是为自己能替张飞挡住弩箭的欣慰，是一种从容赴死的开心！

刘明是从涿县跟随刘备出来的老人，还是刘备的同族，同样是汉室宗亲。

在张飞的身边，刘明是负责张飞宿卫的亲卫将----当然，现在还叫亲卫队长。

涿县出来的老人当时豪情满怀，刘明是第一个死去。

张飞的耳边似乎响起他们当时的话语。

----“大丈夫志在四方，何惜一死？如果我死了，有机会把我的骨骸运回涿县葬在家乡的土地上，我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刘明死了，张飞却做不到把他的尸体带回来，更不要说骨骸带回涿县。

除了刘明，还有那一个个黑暗中跳起来挡弩箭的亲卫。

他们的表情，在黑暗中张飞没有看清。

张飞却可以肯定，他们的脸上带着和刘明一样的笑容。

那一刻，张飞真正理解了何为战友！

......

张飞的眼眶微红，转头看着高顺和魏越，“如果让你们选择，你们会怎么做？”

高顺和魏越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坚毅的神色。“翼德，我们选择分头行动。”

“你带着护卫吸引鲜卑人的注意力，我们带着新兵和百姓，从另外一个方向突围。”

张飞粗旷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温柔。

“高顺、魏越，俺带着护卫离开之后，你们就会大张旗鼓地突围吧？”

“是俺为你们吸引敌人注意，还是你们为俺吸引敌人注意？”

“没有了精锐的护卫，你们带着新兵和百姓，能够突出重围？”

高顺一脸无所谓，“翼德，没关系，我们如果没办法带他们突围，就会自己突围出去，你不要担心我们。”

张飞深深地看着高顺，一字一句地说，“你如果会放弃他们，为什么不提议俺们三人带着护卫一起突围？”

高顺和魏越沉默了。

张飞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俺是统领，俺来做决定吧。”

......

站在一块巨石上，张飞看着面前的队伍，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他们每一个人。

“昨天晚上，在鲜卑人的那个山谷，俺身边的亲卫为了保护俺，一个个从马上跳起来，用自己的身体，为俺挡住了敌人的弩箭。”

“那时候的俺是那样的无助。”

“平时自恃武勇的俺，从来认为只有俺保护别人，不会需要别人来保护俺。”

“正因为这种自大的想法，俺曾经被俺大哥贬为士卒，让俺日日和护卫们一起，理解何为战友情。”

“坦率地说，昨晚之前俺没有完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