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登笑得神秘兮兮:“打从水太冷起,柳如是就不太爱搭理这姓钱的,不过每隔几日都会去狱中看他。就在小朝廷刚立,姓钱的要出狱之际,偏生出了一件事,扯到了柳如是身上。”
“小朝廷里有个重臣叫阮大铖的,不知怎的与一个叫李香君的名妓结了仇,复出之后可劲的逮住这个李香君收拾。柳如是看不过眼,领着满金陵的红粉头子骂这个姓阮的。”
“嘿嘿嘿嘿,姓阮的发怒,生生把钱谦益复出的机会给压了下来。这个姓钱的还没出狱,刘保就占了南京。姓钱的惜命,便当了一个多月的吴国侍郎,虽然之后称病辞官,可这污点又有了不是?”
“前些日子,王上让阙士琦任南直隶巡抚。王上的这位老乡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一口气把吴国的伪官下了大半到狱中,挨个责问。这个钱谦益也被举报,这才又被抓了进去。”
“郑老弟,你说他倒霉不倒霉?”
听完李登的话,郑森也替钱谦益感到牙疼,这位钱师还真是血霉到家了!
就算郑森求学之心再切,也对钱谦益生出了疏远之感。
他郑家也在转型的关卡上,可不敢沾染这些东西。
郑森谢过李登,又约好了下值一起去南京程冠楼喝酒。
又守了一会,他便看到两位穿着灰色大氅、披着雪狐头蓬的女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宫女一路往春和门而来。
“是嵩阳郡主和枣阳郡主来了,快站好些!”
春和门边七八个人都挺胸腆肚的站好,目不斜视。
待两位郡主走近了,这才低头插手为礼。
枣阳郡主与嵩阳郡主都住在春和殿,日常会往东边的柔仪殿去寻董侧妃念书,几人早就熟悉了两位郡主的做派。
嵩阳郡主是楚王亲妹,最是活跃的一个人,而枣阳郡主则刚好相反,极为宁静淑雅。
但今日却有些不同。
“请问哪一位是郑森?”
发话的是枣阳郡主身边的宫女。
郑森不敢抬头,急忙插手站出。
“卑下就是郑森。”
只听嵩阳郡主笑说了一句:“你家的礼物我们姐妹都收到了,今日与你搭个话当算是给你照顾了,可好?”
郑森一怔,这话不好答,只能说“不敢”。
好在枣阳郡主拉住了要作怪的嵩阳,细声道:“郑侍卫莫怪,我姐姐是顽笑惯了的。”
说完便扯着咯咯发笑的嵩阳郡主一路往东去了。
郑森刚抬头,却见一众同僚都脸色奇怪的看着自己,急忙解释:“怕是二叔又送了些东西到宫里来,诸位,下值了算我的,别这样看人,瘆得慌!”
李登却一把捞了过来,揽住了他的肩头,低声道:“好小子,老实交代!为什么枣阳郡主看着你小子会脸红?!”
嗯?!
郑森诧异起来:“你们刚才都抬着头?!”
“当然,”有人笑了起来,“咱们宫里侍卫的规矩,任何时候都不能低头,否则有人趁机行刺怎么办?咦,朝鲁大人没告诉过你?”
郑森无语,朝鲁倒是说过,可他当做这是蒙古人憨直的想法,所以他没信!
至于枣阳郡主的脸红,怕是因为自己还是个单身男子,与自己说话有些不自在。
没错,这个时空的郑森还是单身。
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应在三年前迎娶福建泉州惠安进士礼部侍郎董飏先的侄女。
可却被张守言给生生搅合了。
董飏先当时丁忧完毕正谋起复,本该去偏远的广东化州任职,可谁知那时张守言追着刘进忠在湖广长江沿岸一通乱跑,弄得长江沿岸各府县倒了大霉。
湖广之地各州府出缺,当即被董飏先看在了眼里,凭着郑家的资助轻松拿下一处道员的实缺。
可董飏先带着全家刚到襄阳,张献忠就从四川杀了回来,瞬间攻破襄阳。
董飏先殉国,董家小姐也下落不明,郑家派人寻了一年多没有结果,便准备另替郑森谋一门南京大员家的女儿,可刚好张守言暗中推动革左六营又下了南京,郑森的婚事也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郑森没想过枣阳郡主,可他老子和二叔却不见得没有动心。
张雪梅之所以看到郑森会脸红,便是郑芝虎在送给张雪梅的礼物里,悄悄设了个引子。
郑家打听到张雪梅喜欢小动物,便费了极大的力气,大冬天的弄来了一只白色的鼠兔大约是白化病送给枣阳郡王做玩物。
张雪梅很喜欢这只小东西,养了好几日,几乎日日都离不得。
可最近不知宫里那个奴才嚼舌头,说新来的侍卫郑家的大郎便是属鼠的,郑家那只鼠兔原是为他才去倭国寻来的。
多嘴的太监已经被刘锦绮私下处置,这个传言也被禁止传播,可张雪梅每次路过春和门的时候都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大兄为什么要这个人来守春和门?
偏偏她二姐是个疯的,还故意拉着她来与这个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