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北京城的气息都极为压抑。
尤其是南方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坏的时候,茶馆里吃茶的差爷、吏员们个个忧心忡忡。
正月底,入寇的鞑子攻入了山东。
北京城里的老少爷们刚刚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又不忿了起来。
勤王的兵马不是踟蹰不进,就是一触即溃。
从兵部私下流出的消息,鞑子入寇两个月来,大明朝损失的兵马超过八万。
当然好消息自然也是有的,就是以讹传讹的也没人出来澄清,让人分不清真假。
例如去年腊月间,在西藏做客参佛的武陵伯听说满人拉着蒙古人入寇,在西藏活佛前跪了三天三夜自然是乱编的,求得了三千藏兵,又与叶尔羌汗国的汗王借了四千兵马,要去草原上找蒙古人和满人的麻烦。
就连与叶尔羌汗不对付的漠西蒙古大汗其实指巴图尔珲也借了三千兵给武陵伯。
一万骑兵扫荡了蒙古草原,还和看家的满人斗了一场狠的。
“听说啊,武陵伯这一战,足足灭了三四千满人!”
“就吹吧你,关宁那边斩首鞑子十级,那都是通天的功劳。三四千,也太过了些!”
“你还真别说,关宁那边传来的消息,就在腊月尾上,在山海关外转悠的鞑子都散了个干净,锦州城也有不少鞑子去了西边。”
茶馆里正议论纷纷,茶博士见到一个穿着靛蓝色冬衣的男子迈步进来,立即迎了上去。
“郭爷来了,您上座!”
这位郭爷摆摆手:“今儿就坐大厅,寻个热闹地。”
几个认识这位郭爷的人纷纷起身与他见礼。
有人笑道:“郭爷今儿坐大厅,显然是有大新闻要说!”
郭爷笑着不言语,待小二把茶水、糕点上齐,第一杯茶喝了小半杯,又吃了几个酥油果子,在众人企盼的眼神中,这才开了口。
“今儿部里还有真有一桩新鲜事,是从辽东传来的消息。”
众人一听,有人忍不住就插嘴:“可是武陵伯借兵败了鞑子的事?”
“你当唱戏文呢?!”
郭爷白了这人一眼,“借不借兵的,部里没个定论,都得等内阁的消息。倒是辽东那边,有不少鞑子人家门口挂丧。”
“彩!”
茶馆里响起一片叫好。
“茶博士,给郭爷来壶好茶,记我账上!”
二楼有豪客招呼一声,郭爷抬头一看,急忙施了一礼。
他认得楼上是科道的官员,他不过是兵部的吏员,自然陪了三分小心。
“郭爷,接着说啊!”
郭爷喝了口茶:“这鞑子大汗也发了文告,说是武陵伯借兵偷袭草原,被鞑子偏师击败,斩获无数。”
“哟,”一片叹息声响起。
“可这次奇怪的是,鞑子城头挂了七八个人头,可咱们的探子看着那些人头却熟悉,都是老鞑子奴了,老鼠尾巴都没割干净。鞑子都城到现在都紧闭四门,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又是一阵欢呼响起。
“郭爷,这武陵伯到底干掉了多少鞑子啊?”
“那还真说不准,外头有说一两千的,也有说上万的,鞑子自己说就损失了一个牛录,见鬼了,从锦州到鞑子都城,处处挂丧,才一个牛录?他们还真说。”
听众们热闹了起来。
“武陵伯公侯万代!”
“郭爷,朝廷准备怎么奖赏武陵伯啊?”
郭爷的脸色变得奇怪了起来。
“奖赏?呵呵,这回正商议着给人定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