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在下并非齐国人,而且也并非是什么明动九曲之人。鲁公不认识在下,实在是正常不过。”
“小老儿并非眼高手低之人,平生与人结交也不以身份高低为重。公子既然敢在曲阜,敢在我面前,直言不讳的说是来讨债。想来必有些缘故,小老儿愿洗耳恭听。”
唐靖听完鼓了鼓掌,不要钱的马屁立刻奉上。
“不愧是有君子之称的鲁公!既然鲁公如此,那么在下如果再有隐瞒,便是在下的不是了。实不相瞒,在下来自魏国。”
唐靖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就连一直端着城府的鲁伯言也未曾想到,唐靖竟然真的敢自报家门。
要知道,齐国和魏国如今正在河东大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唐靖竟然敢在齐国,敢在曲阜,敢在他的面前坦言自己是魏国人,这是何等胆大妄为。
到底是确有把握,还是胆大无知?
“大胆!来人,给我把这个魏国的奸细抓起来。”
在门外一直偷听的鲁大公子听闻此话,亢奋的跑了进来,便要人将唐靖拿下。
“住手!”
然而,鲁伯言却抢先一步喝退了众人。
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动静的唐靖,心下赞叹了一声。
“今日客人到此,你们这么做,成何体统。”
“鲁公不必生气,不过是小儿之间的游戏罢了。”
唐靖微笑着主动开口劝说,话语当中竟有反客为主的意思。且话语当中丝毫不将鲁大公子放在眼里。
鲁大公子气得双目冒火,但碍于父亲在场也无法发作,只好暂时忍耐。
鲁伯言诧异的看了唐靖一眼,对于这个比自己儿子似乎还要小几岁的少年,他越发觉得琢磨不透,仅凭一句话就让自己跋扈的儿子,哑口无言,这本事即便是他也做不到啊。
“抱歉,让公子见笑了,还请公子继续刚才的话。小老儿究竟哪里欠了公子?以及何时欠了公子?公子不妨明言,若证实的确是在下的过失,那么在下必然赔付。”
到这个时候,鲁伯言再也不敢小瞧面前的少年。
多年的仕宦生涯告诉他,眼前的少年很危险,值得他全力以赴。
唐靖看着,忽然全神贯注,警戒自己的鲁伯言,微微一笑,不以为然。
语气却忽然变得极为犀利。
“我曾听人说鲁公是一名智者,今日一见却不以为然。”
说着,唐靖还故意摇了摇头,表示遗憾。
“公子此话何意?”
鲁伯言皱起了眉头。
唐靖却故作惊讶地说道。
“鲁公莫非是在装疯卖傻啊?谁不知道如今齐国正侵犯着魏国的土地。难道说鲁公要在我面前故作不知?”
“并非如此,这件事人尽皆知,小老儿还不会为此欺瞒公子,但不知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唐靖再度摇了摇头,遗憾的说道。
“鲁公,你莫非是在用言语诓我?谁不知道鲁家在齐国,薛郡的地位?说是薛郡的无冕之王,有何不可?
眼下,河东与我军对峙的齐军当中,**万人难道没有一个是薛郡的人吗?
我曾闻世人愚昧,而圣人作周礼。
至此,周氏因之而兴。
为何我未从老丈这里看出任何圣人的端倪?看来果然是人言可疑,不能尽信!”
“大胆,不得对我父亲无理。”
鲁大公子,见自己的父亲,被唐靖三言两语怼的哑口无言,立刻急的跳脚,冲出来说道。
唐靖转头看着他,眼光当中怒火高涨,语气铿锵的反问道。
“何为无理?现有强盗跑到我家里去,抢了我的粮食,烧了我的房子,然后,苦主跑来找对方家长要赔偿,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你说什么?”
鲁大公子被唐靖连珠炮似的问话,说的哑口无言,懵逼的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公子为周圣人的后裔,难道也不知道礼数吗?两国交战数十年,但各位扪心自问,有几次是我国主动挑起事端呢?
近十年来,两国的战争完全都是由贵国纠由自取。
眼下的河东之战,也是贵国找了一个莫须有的借口挑起的纷争。
这和强盗跑进别人家里,指责苦主,说对方冒犯自己,然后不等他人辩解,就烧了人家的房子,抢了人家的粮食,还顺手把人家给打了。这种行为难道不是强盗行径吗?
眼下,我们作为苦主家庭里的一份子,跑来找对方的家长要补偿,难道不是合情合理的事吗?”
鲁公子被问的哑口无言,本能上他想要反驳,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
鲁伯言从头到尾旁观着这一切,一直连续微笑,却不发表言论,等二人争论完毕,这才抚须长叹。
“果然是英雄年少!我的儿子和你同龄,但见识,口才远不如你。
就像你说的,目前河东大营之中也有我薛郡子弟兵万余人。我作为薛郡最大宗族的代表,确实也有义务承担这份责任。那不知道,小兄弟,你打算要什么样的补偿呢?”
“我就知道鲁公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其实补偿嘛,也不需要多少,我只希望鲁老爷能够借我1000担粮草,并且,帮我将它运送到河东大营魏国军营之中。”
众人哄堂大笑,谁都没有想到,唐靖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小子,你莫非不知死?别看你有10人,光我府中人手就有不亚于千人。如有必要,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相不相信,瞬间,整个曲阜的人都会涌过来。到时候你的区区10人又算得了什么?”
鲁大公子笑的格外嚣张,似乎抓住了唐靖的痛脚,不遗余力的落井下石。
然而,唐靖却不慌不忙的回过头来看着他,缓缓说道。
“公子果然是我的同道中人,我也很喜欢跑到别人家里抢人家东西,然后再把上门讨债的苦主顺手打死,这样就人不知鬼不觉了。”
众人面色难堪,鲁少爷悻悻然然的退了下去。
“往年从来不曾有人前来问债。”
有人反驳到。
唐靖回过头来对着那人说道。
“以往没人来,是因为我们忘了。现在我们想起来了,所以先来讨还一部分,难道这也没有道理吗?”
接话的人哑口无言。
“我答应你,立刻从拨出你所说的1000石粮草,并且派家丁护送,陪你一起去河东大营。”
“父亲”
“闭嘴!”
鲁伯言瞪了鲁大公子一眼,鲁大公子被逼的退了下去,然后怨毒的看着唐靖。
“该死的家伙,别得意的太早!我会让你知道,我们家的东西可没那么好拿。”
似乎想到了什么,鲁大公子看着唐靖的眼神,忽然变得极为怜悯。
紧接着趁没人注意到,偷偷的溜到后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