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整个天下都认定了来年开春,袁曹必定决战这件事的时候。身为主角之一的袁绍,其实压根还没决定好要不要伐曹呢。
这点真不是其他诸侯胡乱猜测,毕竟双方此刻,都已经开始囤积粮草军械,一副积极备战的样子了。谁特么能想到都这会儿了,袁绍居然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开战啊?没决定好你屯什么粮?有病是吧?
可是做为如今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诸侯,袁绍觉得自己是有苦衷的。看着堂下吵作一团的谋士们,他们说的都好有道理,我到底该听谁的呢?啊!好纠结。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主公啊!我军连年征战,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当此时,我们应该休养生息,恢复实力。同时派轻骑一支,骚扰曹操的后方,使他不能安心发展。如此三五年后,我等破曹操便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呐。”
做为袁绍手下目前官职最高的谋士,沮授的话自然得到了许多人附和,况且这条计策本来就挺有道理的。
可惜,做为冀州本土派实际上的魁首,不管你说的有没有道理,其他派系的人也得反对你。
就见身为颍川人的郭图冷笑一声,起身拱了拱手,阴阳怪气的说道:“沮别驾又想提你那所谓的‘三年疲曹’之策了?当初劝主公迎奉天子时我等便不能与曹操交战,如今北方四州皆归主公,我等还是不能与曹操交战?既如此,不如我们一口气统一天下之后,再与曹操决战好了。”
逢纪摸了摸胡子,冀州派与颍川派撕逼,他一个南阳人按道理应该看戏才对,可想到上次自己被沮授怼的灰头土脸,忍不住就开口帮了郭图一把。
“公则兄此言差矣,沮别驾一介文人,自然对战阵搏杀心怀畏惧,此乃人之常情嘛!更何况,战端一开,沮别驾不就无法大权独揽了么?”
沮授一脸嫌弃的看了两人一眼,我是一介文人?来来来,出来比划比划,我特么囊不死你们俩。真以为主公封我为奋武将军只是为了叫着好听的吗?
许攸也适时的开口道:“主公,如今曹操以臣子之身欺凌天子,主公身为大将军,此时出兵,正是顺天应人之举。况且我军刚刚大破幽州,士气正盛,何必等到三年五载之后?”
“这…”
袁绍承认几人说的都有道理,不过他更清楚,其实这是自己麾下不同派系谋士之间的一场博弈。
说到这,就不得不解释一下袁绍手下谋士的构成。最早的时候,他手下的谋士只有自己的故友许攸,和颍川荀家的荀谌。荀或的亲哥
荀谌为人谦和低调,和许攸倒也没闹出什么矛盾。再加上当时正处于创业期,袁老板还是十分英明神武的“南天一柱”呢,故而那时的气氛十分和谐。
后来,袁绍以小吞大,占领了冀州,可同时也得罪了幽州的公孙瓒。为了能坐稳江山,袁绍大量启用了冀州本土的人,这其中就包括了沮授、田丰和审配。
可袁绍非常明白,一旦本土世家的实力太强,一定会反过来钳制自己。因此,他对冀州人重用,却从未信任。等到颍川人辛评辛毗两兄弟和南阳人逢纪来投靠自己时,更是有意放任手下相斗,来维持平衡。
可以说,从那时起,袁绍便已经亲手为自己埋下了祸根。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荀或、郭嘉这两个都曾经短暂投靠过袁绍的人,才会相继弃他而去。
果然,公孙瓒还在的时候,有强敌的压力,这些人还能勉强团结。等公孙瓒一死,袁绍正式成为北地霸主后,这些人便开始了内斗。
颍川派人数最多,可惜荀谌太过佛系,辛氏兄弟也都很低调,所以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郭图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南阳人里,许攸毫无疑问是最得袁绍信任的人,故而他这一派即使只有他和逢纪两个人,地位却很高。
最尴尬的反而是实力最强的冀州派了,上司不喜,同僚排挤。田丰这个铁头娃经常怼的袁绍下不来台,审配又有点专权,经常因此和郭图许攸他们吵个不停。
袁绍看着堂下越吵越激烈的众人,忽然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吉祥物,能不能尊重一下身为主公的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砰!”
重重的敲击声之后,紧跟着的便是袁绍愤怒的咆孝:“吵够了没有!”
“主公息怒。”
“哼!都退下吧,伐曹之事,明日再议。”
田丰一听这话,刚想出列,就被一旁的沮授一把拉住,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生拉硬拽的把他拖出了议事厅。
大哥,再怎么莽你也分分场合啊!主公都下令了,你就别这么头铁了行吗?
沮授的小动作袁绍自然看得见,深深的叹了口气,对于田丰这个货,自己还真是半点辙都没有。你说杀了吧,这么个大才一刀砍了,实在可惜,况且一旦杀了他,冀州本土出身的官员想必会人人自危,田元皓的名声可是相当不错的。
可你要说不杀,袁绍真的不清楚自己还能忍他多久了,我都不求你个混蛋能婉转一点了,至少别在那么多人面前怼我啊!关上门就咱两的时候再说不行吗?
就在袁绍研究着自己是先被田丰气死,还是会忍不住先砍了他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自己亲兵的声音。
“启禀主公,颜良将军与高览将军打起来了。”
“什么?这两个混账,他们为什么动手?”
“听说是颜良将军和手下谈论,此次出兵伐曹谁为先锋之事,恰巧被路过的高览将军听到。高览将军随口说了句这仗未必打的起来,颜良将军就骂他怯战,然后两人就…”
袁绍感觉自己要疯了,淦!你们就不能让我消停会儿吗?所以说当初是谁让他们内斗的啊?哦,是我啊,那没事了。
没错,谋士的内斗只是一个方面,武将这边基于同样的理由仍然是相看两相厌。
自己手下的河北四庭柱中,颜良文丑属于自己的心腹,张郃高览则是冀州本土豪强。这两波人不和袁绍不觉得奇怪,可你们是怎么从吵架发展到动手的啊?
袁绍面色铁青的向着军营走去,高览并非鲁莽之人,怎么会因为一些口角之争就和颜良动手呢?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打不过颜良?
还是说,身为冀州人的他,接受了自己麾下某个冀州谋士的命令,在军中散布避战的言论,好借此达到他们的目的?
如此看来,郭公则方才之言并非没有道理啊!再给沮授他们三五年时间,冀州世家说不定还真要一家独大了。
“或许我的确应该和曹操开战了,一来将内部矛盾转移到外部,二来,也能趁机消耗一些膨胀过度又不太听话的势力。”
不得不说,疑心病这玩意儿是个领导都有,袁绍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可是在连人都没见到的情况下,就凭着小兵转述的一句“这仗未必能打的起来”就能联想到这么多。倒真是让人不知道该夸他智谋深远,还是该骂他有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