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彻有些疑惑，但没有多想，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上杉越会全部告诉他。

他脱了鞋，便直接走上东殿，此时天有些黑了，侍从拿烛火过来，陈彻接过，独自走进东殿。

上杉越就坐在御座上，他的身姿非常挺拔，在月光下有种说不出的威严。

“阿彻，来，坐在这里。”

上杉越拍了拍自己面前的榻榻米，陈彻便坐在哪里。

“你没有被权力蒙蔽双眼，我很高兴。”

上杉越的脸上露出喜悦与欣慰，只有很少的人能明白与皇帝这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的感觉，那几乎是所有人都无法冷静对待的感觉。

多少人在这最后一步上失去了理智，上杉越也害怕陈彻会直接放弃原来的计划，选择直接登基。

这也是源稚生为什么感动的原因，因为这说明陈彻真的没有将皇位放在心上。

“不过是一个位子罢了。”陈彻说：“若无人陪伴，也只是一场自娱自乐的梦。”

“就像白龙帝一样。”

听到陈彻提起白龙帝，上杉越也是唏嘘：“白龙帝，是第一位被称作神，也是第一位被家族封以神位的皇帝。”

“他在位三百六十余年，漫长的岁月使得他几乎失去了一切过往，晚年时，他时常困惑，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若无人相伴，皇位也不过是自娱自乐的梦。”上杉越轻笑道：“说得好啊，你说得很好，做的也很好。”

“接下这个吧。”

上杉越拿出腰间的剑，放在陈彻面前。

“童子切安纲。”

陈彻认出了这把剑，他恭敬的将剑捧在手中，然后握在手心。

“爷爷，为什么这把剑这么重要？”

“因为这剑是信物。”上杉越说：“若大家长没有此剑，是会被人嘲笑的，是会被人称作无剑皇帝，白板天子的。”

“这代表古训。”

“古训？”

陈彻疑惑，作为上杉家主与下一代的大家长，家族里很少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为什么我没听过，是被刻意隐藏了吗？”

“古训并不是什么需要遮掩的信息，而是因为太过古老，被人遗忘了。”上杉越摇了摇头说：“所谓的古训，是源赖光与本家以及铃之森所定下的约定。”

“约定？”

“没错，既是约定也是契约，根据古老的传说，本家与铃之森在初代丑御前·源赖光的见证下定下了契约，契约的具体内容早就被人遗忘了。”

上杉越的神情似乎是在追忆什么，他的目光静静的望着陈彻手上的童子切安纲。

“不过大概的内容是铃之森与本家共同管理日本的混血种，所有人都知道鬼是杀不完的，只要本家还存在，那么鬼也就会诞生。

因为本家本身就是诞生鬼的温床，所以与其让鬼混乱的在曰本诸岛乱窜，倒不如让铃之森替我们管理鬼这个麻烦。”

陈彻听到这里也觉得合理，说到底蛇岐八家不可能彻底消灭鬼，因为他们自己就是未来的鬼，如果见一个杀一个，那么对于蛇岐八家来说这是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战争。

“于是本家维持明面上的秩序，而铃之森则在暗地里管理鬼，一直到战后猛鬼众的忽然崛起为止，本家与铃之森就这样共同维持着曰本混血间的平衡与和谐。”

陈彻抬头望着上杉越，现在的上杉越威严的让人不敢直视，他像是一位端坐在王座上多年的皇帝，虽然苍老，但无人敢窥视他的面容。

“但在这个契约下还有一个约定，这个约定才是维持契约不曾中断的原因，那就是本家的皇如果通过了铃之森的考验……”上杉越忽然像是一位正在诉说当年战绩的战士，他说：“那么他将成为铃之森的统治者！也就是说如果有人通过了试练那么将是铃之森与本家共同的皇！”

“血统上你是皇，但这是祖先的，不是你的，你是因为血统才被称作皇。”上杉越直直的盯着陈彻说：“只有统治了本家与铃之森的，只有统治了人与鬼的，只有统治了阳间与阴间的才是真正的帝。”

“祖先的血与自身的功，这两者合一，才是真正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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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皇帝，应当受天地鬼神共拜之。

——今昔物语·皇血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