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唯有站在舞台中央的老者一动不动,武士们没有出手,等待家主的命令,犬山贺在想要不要留个活口。
就在他犹豫之际,陈彻出手了,他拔出御剑·八岐,没有起身,只是坐在御座上轻轻挥剑。
陈彻将剑收回剑鞘,然后不再看老者一眼,就在武士们犹豫要不要上前时,老者的脖颈处露出一丝血线,血液像是从破裂的管道溅射而出,老者的头颅在地上翻滚几下,随后不在动弹。
“清洗一下。”
犬山贺横挥振血,然后将剑收回鞘内。
陈彻感觉无趣,于是抱起绘梨衣打算离去。
突然,陈彻感觉背脊一凉,针刺般的危机感刺激他的大脑,全身的骨骼突然延伸,又快速合拢,眼中的世界变得非常缓慢。
他感觉被人推了一下,随后是自胸膛传来的刺痛。
暗红的血一下子从他的口中吐出,他的视线迷离了一下,然后又重新凝聚。
直到这时他才重新看清,一位身披羽织的人影挡在他的面前,旁边是被推开的源稚生。
他低头,一只纤细的手臂穿过橘政宗的右胸,同时也穿透他的左胸。
他的视线越过橘政宗,绘梨衣原本灵动的眼睛此时空洞无神。
陈彻伸手抓住绘梨衣的手臂,将她的手臂从橘政宗与他的胸口拔出。
“噗呲”
伴随肉体被拉扯的声音,血液从原本空洞的伤口涌出,陈彻忍不住咳血,但他无视这痛彻心扉的伤势,将橘政宗甩到一旁,伸手将绘梨衣紧紧地抱在怀中。
“快备车!”
犬山贺怒吼,侍从与武士们都害怕的颤抖,但他们听到犬山贺的命令后,恐惧像是从他们心底消失了,一个个都冷静的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阿彻——”犬山贺来到陈彻身边,却被陈彻伸手制止。
“不要……不要靠近我。”陈彻努力的想要说话,“先去拿血清,不能让绘梨衣失控。”
犬山贺听后一把抓住橘政宗的侍从,让他带自己去拿治愈绘梨衣的血清。
粘稠的血止不住的从他胸口的空洞流出,将他与绘梨衣的衣服染成鲜红。
陈彻死死的抱住绘梨衣,将她的四肢控制住,但他似乎忘记了绘梨衣不仅是挥舞死亡的死神,同时也是死亡的吟唱者。
似杜鹃啼血般凄美的声音开始咏唱属于死亡的音符,但第一个音符还未开始便戛然而止。
血将那些死亡的音符淹没,陈彻吻了绘梨衣的嘴唇,将死亡堵在了通往人间的大门。
绘梨衣的眼瞳颤抖,那个眼神灵动的女孩回来了。
她望着陈彻,血从他的耳朵与嘴角流出。
她惊恐的想要哭泣,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泪水不断地滴落。
“不要——不要——”
绘梨衣竟然在说话,她在说话,但是没有任何破坏,平静的就像是春日的微风。
“不要——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绘梨衣的身体停不住的颤抖,她抱住头不敢去看陈彻,但低头便看见了陈彻被洞穿的胸口。
“我杀了——哥哥?”
“不对——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绘梨衣的双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手上会有陈彻的血,她只觉得好可怕,觉得这个世界好可怕,外面的世界好可怕。
陈彻说的话绘梨衣完全听不见,她目光呆滞,身体不停的发抖,嘴里不断的喃喃自语。
陈彻没有办法,只能再次吻住绘梨衣的嘴唇,许久许久,他松开少女的嘴唇,连接他们刚刚松开的双唇。
“不要害怕。”陈彻伸手将她的泪水擦去,“只是个梦,睡吧。”
绘梨衣看着陈彻的眼睛,那不是她熟悉的海蓝色眼瞳,而是明亮似正午阳光般耀眼的眼瞳,赤红的岩浆在其中缓缓流淌。
“你可别哭了,放心吧,我是不会死的。”陈彻笑着说,“因为我是你的哥哥,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所以——安心睡吧,我的妹妹。”
绘梨衣望着他的眼睛,缓缓睡去。
直到这时陈彻一直压抑的鲜血才从口中咳出,他将绘梨衣抱在怀中,不让血溅到她的脸上。
伴随剧烈的咳嗽,原本凝聚的视线重新开始模糊,他看不清,只觉得一切都像是水里的颜料——散开了,所有的声音也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黑暗一瞬间吞噬了他的意识,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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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哥哥没有回来,身体里可怕的血越来越多,温柔的血越来越少,仿佛有什么要烧起来了。
不能洗澡了,身体太热。
房间里都是雾。
很难受。
感觉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哥哥不要回来,不想伤害哥哥。
——绘梨衣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