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人见她只是盯着自己,将卫衣的帽子拉上,遮住那纱菜那一头显眼的茜红长发。
两人飞奔的脚步在水滩中溅起水花,层层涟漪。
“有朋友会来接我们,我都想好了,怎么从帝都逃出去。”
直人想到这些,有些焦急的脸上不由得稍微露出一点笑容,在他的父亲面前,依旧能支持自己的,恐怕只有露央沙,她一贯的强硬在今天看来却如此可靠,几乎是把自己从穷途末路拯救出来的唯一一抹曙光。
纱菜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他话语中的意思,“要离开这里吗?去哪?”
“神奈川、山梨、静冈,我们一路住旅馆,看看有没有人追来,最后去到伊豆去,在伊豆半岛上,在那盛开着灿烂鲜花的春国中一起生活。”
直人神色激动,“到了冬天之时,雪也不会太大,轻柔地挂在成片的雪松林上,狩野川也静滞了下来,积成那样平静清澈的溪谷。”
即便直人桑没有去过,恐怕也是看过想过无数遍的事。
纱菜感受着他话语中所饱含的期待和希望,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也轻盈起来,低着头,嘴角也不由得扬起。
离开这里吗?
她怎么没想到呢,离开这个牢笼。
若是直人桑以外的人拉她,她是肯定不会走的,因为即便这里遍布苦涩彻痛的过去,却也零星夹杂着一点微不足道的温存回忆。
那便是她单薄的所有了。
不知道直人桑怎么想,但她真的有点想笑,因为他们此刻狼狈的样子,就像私奔一样。
“在那边!”
突然一声尖锐的喊声将宛若置身梦中的两人惊醒,仓惶回顾之时,只见一个人抬手指向他们的方向,而其他披着雨衣的人也用身体撞开人群溯流而来。
纱菜陡然打了一个寒颤,但抓着她手腕的手却在此刻和她十指相扣,更加地握紧。
直人桑在此时心中不知道有没有惊慌,但脸上的确没有显露。
“有办法的,纱菜,他们拿不了我们怎么样。”
他如此说道意识到什么撑开伞,稍微挤了一下便藏匿在了伞潮之中。
只是便衣们不是从一个方向围过来,而是从四个方向围过来,直人不知道露央沙是不是被什么事给阻碍住,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到。
要是沐子在就好了,她似乎很擅长逃跑,即便是被黑道追着甚至开枪都被她逃了出去,现在来看那般的壮举是如此奇迹而不可思议。
而此刻他面对围堵只感到了绝望,但纱菜还在身边,他不能绝望。
靴子踩穿水面发出沉重脆响,如同电梯里涌出一般响成一团,身后,前面、左右,好像整条大街上都是这些人,人们以贪婪的眼睛望着自己。
直人只能不顾一切地朝着一个方向冲。
“少..........”
声音还未发出便被惨叫替代,便衣捂着眼睛跌在地上,没有想到这个文质彬彬的公子哥竟然会对自己出拳。
但直人此刻的确脸色狰狞,犹如护食的野兽。
众人吃惊地退开一步不想挨疯子无谓的打,但也围成一圈谨慎地盯着他,脸上挤出笑容说着各式各样的话。
“滚啊!”
直人瞪红了眼睛撕心裂肺地吼道。
这群该死的为权为利而来的人,为什么不知道在这雨天回家去陪老婆孩子,他们不在乎他的那一点幸福,也不关心他有没有错。
他们不是法律的扈从,而是人伦的帮凶,这人伦不是道德纲常,而是人之间的阶级。当弱者看着其他的弱者被网罗的罪名绞死时,就是这样一路相送、拍手称快。
忽然一片片的钞票如同逆流而上的雨一般洒了满天。
众人当即抬头一愣。
而直人则是感觉身体被猛地拽向了一个方向,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坐上了什么柔软的坐垫,随即耳边响起的是托雷的轰鸣。
他抱紧撞入怀中的纱菜,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肥硕身影,还有转过头来一笑意味自明的修,忽的眼泪一下子冲出来,伞脱手而出飞上天空。
“乌乌.............呼!”
两道喷射而出的强劲尾气轰的一下将那些便衣都淹没,一路远远甩在身后。
当人穷途末路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
“抱紧我!兄弟!”肥宅一脸豪迈地说道。
“靠!我真不明白了!”直人边哭边喊道:“我还以为你们两个铁定是卖得我最欢的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