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見露央沙第二个举手站了起来,不过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会做那么愚蠢的推断。”
似乎遭受怒目而视对她而言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她拿笔拨了拨头发,以一种睥睨而平淡的姿态准备自己的论述。
“请讲,仲見同学。”
仲見露央沙环顾了一圈,“虽然时间很短,但记下几张印象深刻的照片并不难,首先,如直人同学所说的.....”
名字音节被故意吐得很重,这使得真崎直人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仰躺在座椅上抱臂冷视着她有何高见。
“他认为凶手是从落地窗破入房屋的。”露央沙翻了个好看的白眼,“真是武断的愚见。”
还未等及直人争辩或是大骂出声,她便很快地衔接道:“从照片可以清楚地看到玻璃渣是散落在庭院的草地上的,很明显是被人从内向外破出,能在这一点上都产生误解的,可真是难以想象的外行。”
直人回想后便吃了一惊,不由得前倾着身攥住了书册,同学们诧异瞥过来的目光如此刺人,之前得意洋洋、迫不及待高谈阔论的“壮举”更是让他难堪地想找个地洞。
当然,他对于使得他落入此等境地的仲見露央沙更是恨到了心底。
“除此之外,直人同学.....的武断还有许多明显的、当事人不自知的漏洞。”
这就是在鞭尸了,沐子同情地看着怒不可遏、但极力忍耐试图维持形象的直人,他的动机已经有了,她思索着校园里有没有出现新一桩凶杀案的可能。
“如果凶手是破窗而入,我相信这动静足够提醒坂上一家住宅里进入了入侵者并起床查看。”仲見露央沙摇了摇头,长长的发丝在她的脸颊边飘摇,“这又和直人同学........所认为的坂本一家被毫无声息杀死在卧室的结论相违背。”
听得兴高采烈的岚斗教授此刻似乎也没有考虑到直人的情绪,忍不住鼓掌喝彩道:“说的很好,露央沙同学,我迫不及待想听听你的推断了,当然,最重要的是测写。”
“我会的,教授。”
仲見露央沙端庄若大小姐般地行了一礼,“从第6—8张照片可以看到,卧室之间的地毯上全是黑褐色的血痕,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但仔细分辨的话也可以明了,这血痕并不只是犯人踩踏的血脚印,而更多的是尸体被拖拽的痕迹。”
“我做出一个推断,这说明坂上一家并不是被各自杀死,而是集中杀死后进行了运尸。”
“但意义何在!”直人涨红了试图进行不甘地反抗,“如果像你说的,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的话。”
“现场所揭露的事实不需要意义。”露央沙盯着他,那锐利的毫不掩饰锋芒的目光竟然一寸寸吓得直人面色发白,哐当一声倒在了椅子上。
“那个........”沐子突然平静地举手反驳道:“其他的无所谓,我可不能对这句话坐视不管,事实背后自然会有其存在的意义。”
露央沙偏转目光,看到熟悉的面孔后眉头不由得一皱,对于她这样自我的人,理念的不同更加让人讨厌。
岚斗乐不可支地靠在了讲台上,呡着水杯中还冒着热气的咖啡,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端详着着阴暗教室里对峙的两名佳人,于是针锋相对的事态开始进一步升级。
露央沙抱着手臂,一字一句地说道:“凶手是从门悄悄潜入的,因为门锁上有被撬动的痕迹。”
这似乎是某种竞争,或是擂台般的邀请,沐子的眸子一下子笑成了月牙,并泛起了璀璨的光亮。
她也像露央沙那般不经思索般地说道:“凶手是有计划行事的,庭院里有一个孩子搭的小墓堆,以及一张狗的照片,我猜测坂上家养的狗应该是在凶手潜入几天前被毒死。”
露央沙挑了挑眉,“凶手从厨房取走凶器后,首先闯进的是小孩的卧室,并将他们带到了夫妇的主卧。”
“由于胁迫了孩子,夫妇并没有做什么抵抗。”沐子顿了顿补充道:“凶手当着丈夫对其妻子进行凌辱,我想考虑到那条项链,这更有可能是对坂上夫人而不是坂上先生的报复。”
沐子卡的点让露央沙感到很难受,她不甘地说道:“报复完成后,如一开始的利用亲情的羁绊稳定局面,凶手先是刺死了具有反抗能力的丈夫,然后是妻子,最后是孩子,然后将孩子的尸体搬回小卧室。”
“但是!”似乎不想让沐子抢到最后一丝风头,露央沙又道:“或许是孩子的哭声惊动了邻居,有人前来查看情况,慌不择路的歹徒不想和从门进来的人对上,这才选择破出落地窗,从庭院逃跑。”
沐子并不介意地微笑着看着她说完,不可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