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车烔烔的尸体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他发现尸体上的白布歪了少许。

他没有多想又重新铺平了白布，然后又回到尸体柜前面开始继续工作。

这次白布没有在出现凸起，但车烔烔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门被推开，邢合冰走了进来，“小赵还有多少没有记录？”

“老师马上就好。”

“那行，那辛苦你了，牧队去卫生间了，等他回来你和他说一声，我先走了，家里那口子又该吃药了。”

邢合冰古井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多了一抹温柔和无奈。

赵巽知道自己的师母三年前患上了精神疾病，每天晚上见不到老师就不吃药，不睡觉。

而老师雷打不动无论遇到什么事，每晚都会按时赶回去，哄爱人休息。

这一点儿也是赵巽非常敬佩的，也只有提到师母时老师的寒冰脸才会融化。

邢合冰走后，停尸房中又只剩下赵巽一个人，而车烔烔也睁开了眼睛。

赵巽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看时间快十点了，心想牧队这是拉肚子了吗？怎么还没有从卫生间出来。

他打开停尸房的门，他要去楼道拐角处的自动贩卖机那儿买点儿喝的，正好也看看牧队从卫生间里出来了没有。

当他开门的时候，车烔烔从尸检台上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白布也滑落到地板上。

门在赵巽身后关上，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惊悚的一幕。

车烔烔眼睛呈现混浊的灰白色，尸体的皮肤因为冷冻的原因要比生前更加苍白。

他从锁骨到腹部这个区域有个十字形的伤口，那是尸检开胸所留下的。

伤口上有着细密的缝合线，缝合处的皮肉呈轻微的波浪形，并不美观相反有些狰狞。

他摇晃着扶着台子下到了地上，但是脚刚一落地就摔倒了，他就像一个婴儿在努力尝试着学习行走。

赵巽来到贩卖机前，选了一瓶绿茶，用手机扫了付款码。

停尸间的房门无声无息的大开，一只小手抓住了门框，车烔烔还在熟悉着身体的控制。

“咕咚”绿茶从商品取货口滚出，赵巽正要伸手去拿，突然他被人从后边捂住了嘴，被拽到了拐角的另一侧。

他刚要反抗，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别出声，你看。”

说话的正是牧耀光，赵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自动贩卖机玻璃上反射的景象。

还好有牧耀光捂住了他的嘴，要不然他一定会惊呼出声，他的眼睛仿佛能瞪出眼眶，因为看到的事情太过惊骇，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

在玻璃的倒影里，车烔烔的身体完全走出了停尸间的门。

他的脑袋机械的扭动着，上下颚骨来回张开，嘴中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嗓子被不明的物体堵住。

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左右扫视，他看向了自动贩卖机，那里已经没有了赵巽的身影，他跟着牧耀光藏进了卫生间，他们时刻留意着拐角处的动静。

空荡荡的走廊中静悄悄的，没有脚步声，仿佛时间静止了，这样的安静仿佛口鼻被湿布覆盖住让人窒息。

牧耀光给赵巽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留在这里，而自己要出去看看。

牧耀光没有带配枪，枪支有严格管控，没有任务不能领枪。

他慢慢靠近拐角处，他把手铐攥紧充当指虎，这是现在唯一的武器。

近了，更近了，他的心跳在加快，他活了这么大，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

虽然他胆量过人，但现在心中也是没底。

此刻最担心的就是那具尸体突然出现在拐角处。

终于来到了刚才二人躲藏过的位置，这里能透过贩卖机的玻璃看到另一边走廊里的情况。

此时牧耀光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他警惕的看着玻璃，发现另一边的走廊中已经不见了那具死尸。

他又等了片刻，才拐过墙角，他猫底身子，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来到停尸间的门口，他把门打开一条缝，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慢慢推开门，他进入其中，这里也没有那具死尸，再次返回走廊，接下来他陆续检查了各个房间都没有发现那具“活了”的尸体。

直到他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才有了新的发现。

窗户已经被打开了，在窗台和玻璃上残留了一些没有干的液体。

牧耀光分辨出来这是处理尸体的防腐药水，他探头向外看去，除了茫茫的夜色和寂静的街道，其他什么都没有。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会儿老邢为什么说那些话了，估计在验尸过程中他就发现了什么端倪。

牧耀光回到卫生间找到了赵巽，告诉他现在的情况。

赵巽已经缓过神来，这一点倒是让牧耀光高看他一眼，毕竟从事和尸体打交道的人不会有胆子太小的。

牧耀光还是嘱咐赵巽这件事一定要保密，赵巽点头，他也知道出了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过一个活尸在城中徘徊，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牧耀光必须向上级汇报，但在这之前他必须要和邢合冰再谈一次。

深夜，邢合冰家中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