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弗朗兹的话传向众人的耳中。在贵族们听来是可喜的,但这诡异的气氛之下却没有人想要鼓掌。
对比下来,反而是虫鬼们更加兴奋,大多数列威斯和管制虫鬼们十分感激玛弗朗兹,认为是他广阔的胸襟才得以让重组宴会顺利延续下去。
除了弥彭斯的众人,在桀路斯的影响下他们很是唾弃这种自降身价的行为。
“那就让本应该开始的宴会继续吧。”罗斯菲尔赌气一般扬了扬手。
玛弗朗兹走到由人圈出的场地中央,虫鬼们自觉让开了位置。
“列威斯的统领是什么虫卵?莱尔你知道吗?”
罗连用手肘顶了顶莱尔,目光始终栓在面前的绷带怪人身上。第一下并没有引起莱尔的反应,莱尔好像在思考什么,眼睛一直看着鞋子,显得很是沉重。也许是还没从得知自己是终古尔莫虫鬼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罗连自觉问得不是时机,眼看着玛弗朗兹缓缓解开手臂的绷带,露出皮肤上一圈又一圈平行的细长裂纹,看起来宛如一节节莲藕。
“凶恶七的北亚芬里虫。”莱尔还是回答了罗连。
“莱尔,你还好吗?”
莱尔整了整歪掉的领结,释怀道:“过去的错误已经过去了,我要做的就是在以后的日子里弥补上。就像我在诗集里写的如粪堆,如屎尿,自怨自艾于深夜独处的茅房中,如金黄涌向大地,滋长出希望之花。”
莱尔的话语悠长,眼神坚定,“从今天起,我就是弥彭斯的盾牌。”
罗连不自觉微笑,目光重新关注玛弗朗兹。
的确,北亚芬里虫又俗称“缝合虫”,在玛弗朗兹解开的绷带上能看到手臂经过缝合的痕迹,一圈又一圈的平行裂纹将他的手臂分成约八部分,每部分的连接处都能看到斑驳错杂的黑色细线,这么一说,倒多了种阴森可怖的感觉来。
桀路斯并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自觉退开一定距离,反而在玛弗朗兹即将开始施展能力的时候走上前去。
“一个人玩该多无聊啊。”桀路斯动了动肩膀,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温图丝双腿笔直并拢,像插在地面上的一副剪刀,右手手肘架在左手上,用指尖轻轻托着小巧的下巴。
以往的温图丝喜欢翘腿坐在靠背椅上,安详优雅地品尝红茶,在罗连印象中她总是那副娇柔做作的模样,但现在罗连有所改观,她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给人一种高贵神秘的感觉,这是繁杂的礼仪所没办法带来的气质。
正应了温图丝的话,桀路斯一边行走,一边从双手掌心生出笋色骨刺,怪异猎奇的画面引起座位上的贵族们阵阵惊呼。
玛弗朗兹气息开始混乱,隐藏在绷带下的双眼透露着强烈的不安。
“桀路斯,你明明说过不再和我计较那件事的!”玛弗朗兹用力挤压着声带,发出钢铁刮擦的尖锐声响。
“哪件事呢?”桀路斯靠近玛弗朗兹,后者正不停后退。贵族们有些兴奋,有些掏出了虫鸣器,当他们看见一向指针只在“1”处徘徊的虫鸣器走到了“2”和“3”的刻度后,脸上的表情压抑不住地喜悦。
显然双人表演比起单人更有看头,加上两人若有若无的“情节安排”,无异更加撩拨起贵族们的兴趣。
“别紧张,这不过是一场表演。”桀路斯朝着玛弗朗兹微笑,在玛弗朗兹看来犹如地狱而来的恶鬼。
一旁的罗连正好将疑问说出来,“莱尔,桀路斯的虫卵仅仅是伤人七的加古拉虫吧?”莱尔点头,罗连又问:“伤人七跟凶恶七战斗有胜算吗?”
“理论上并不可能。”莱尔的领结有些歪了,但他目光一直看着场中央作为无数焦点汇聚的两人,竟无瑕顾及形象,只是嘴巴张合道:“但是对于虫鬼来说,虫卵的优劣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虫鬼对于自身虫卵能力的理解程度。”
莱尔继续解释:“虫类的分类只是对人类而言的威胁程度,这一套标准在虫鬼之间严格来说是不成立的,比如:拉虫的高速和进攻性对人类威胁程度达到了伤人五的等级,但对于有防御机制的虫鬼来说,拉虫就很难构成威胁。”
罗连似懂非懂,但紧接着就被场上的“表演”带走所有注意力。
桀路斯出手了,一道掌风略过玛弗朗兹的脖颈,骨刺仅仅两寸,精确无误地割断了玛弗朗兹右肩的绷带。
长长的绷带像散开的白菊花瓣,还没等贵族们惊叹,桀路斯又一下甩劈,干净利落的动作直接将玛弗朗兹一条手臂斩落在地。
成片的贵族捂上了眼睛,血液飞溅,差两寸便扑上某位贵族的鞋面。这位“幸运”的贵族下意识抬起腿吱哇乱叫,双手抓着下巴歇斯底里地摇晃。
养尊处优的贵族少爷哪里见过一条手臂落地的血腥画面,一下子便濒临崩溃。
但战斗还在继续,桀路斯唯独缺少的就是善解人意。
玛弗朗兹断臂上生出丝线,远远跟断臂接口处相连,桀路斯再次发出突击!桀路斯一刀又一刀,玛弗朗兹抬手,手便断,逃跑,腿便残,开口之前,喉咙便会挨上一刀,跑向贵族处也会被桀路斯用骨刺勾住拖回来。
在桀路斯碾压式的攻击下,玛弗朗兹全身绷带尽数断裂,喉咙不停发出呜咽,体表无数的新伤旧痕,如同一条条粗大的蜈蚣爬满全身,然后又渐渐被淹没在血红中。
玛弗朗兹在场中乱窜,像是“表演”的一部分,他通过丝线缝上一处旧患,便会出现三处新伤。逐渐筋疲力尽,不再挣扎,桀路斯则骑上去继续劈砍。
玛弗朗兹和桀路斯的“表演”过于真实,一方屠戮,一方受刑。
但在场的贵族基本上已经别过脸去,没有继续欣赏的心情,有甚者已经俯下身干呕起来。
玛弗朗兹就像一头生猪,被桀路斯挥砍得皮肉乱绽,血液像喷泉喷溅,似乎源源不尽般泼洒。
血泊从玛弗朗兹的肚皮下面蔓延开来,肠子和各种内脏顺着血液滑出来,整个群山宫殿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耳边皆是刀划开皮肉的“呲拉”声,眼前尽是血色的狂欢,玛弗朗兹全程静默无声,也许已经断了气,贵族们想要开口说出“停止”,却被心中本能的恐惧所压制。
舒适的座椅现在成了针毡刑具,一开始期待的表演如今也成了酷刑。
“表演!”桀路斯突然直起身体,浑身鲜红,无法辨认原先衣服的颜色,然后又狠狠地朝着身下玛弗朗兹的头顶插去!
尖锐的骨刺一下子把头骨洞穿,宣告着凶恶七等级的虫鬼彻底失败。
“结束!”桀路斯说完站起身来,脱下外面被血浸湿的外衣,向周围的贵族们鞠躬致谢。
原本大放厥词的罗斯菲尔现在就像蔫了的小鸡,眼神透着恐惧,原先叠放整齐的方菱裙被不停颤抖的大腿打乱,不停地叫喊着身后的荆棘之狮保护自己,直到桀路斯走到他面前,伸出手。
“罗斯菲尔先生,对我的表演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