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则大明还有什么可愁的?朱墨实在看不出来。至于朝野的议论,只要银子摆在眼前,什么流言都会立刻消失的……
为此,
他早已亲笔草就一份告示,因为是写给老百姓看的,省去了诸多华丽辞藻,用大白话写道——
《告江南绸缎作坊及桑蚕户:
夫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大明官营江南钱庄今已成立,首批到位一千万两白银。皇家信用、童叟无欺。有缺钱的纺织商,或是想做纺织的桑蚕户,无论佃户、自耕、契奴,吾一视同仁,皆可向吾借钱,吾只收一分利,期限可达三年。
吾言出必行。
大明赈灾特使,布衣朱墨。手书。
与此同时,
他命令郑必昌在江南全地派出衙役、更夫、乞丐,到处宣讲、张贴,又在每个县衙门单独成立了“官营钱庄办事处”。每县配两个人员,其中一人是干过钱庄伙计的,薪资由钱庄支付,比普通衙役高出一倍。
告示一处,整个江南地面当然是炸了锅!
每个村、每个镇,都有人三三两两赶到县衙,人人是喜大普奔,每条路上,每处街头巷尾,都是议论纷纷。可以说,凡是有水井处,朱墨的名字就成了绝对热点,上到六十,下到三岁,人们都在热火朝天地议论这位大明第一才子!
而讨论的焦点之一,则是朱墨不分贵贱,无论你是自耕农也好,佃户也罢,甚至是个签了卖身契的契奴,只要有基本的、能证明有能力干此事的凭证,都可以借钱买织机去干。这可谓是大明自太祖废除主奴以来,第二次最为彻底的大释放。乡野道路尤其奔放,焕发出了百年未见的活力。
朱墨当然也考虑到成功概率,但这时能够防范的,因为必须买织机,而织机属于固定资产,就算干不成,也可以直接把织机收回,亏损和坏账完全可控。
……
这日清晨,
朱墨带着笑笑生,直接去了一个地方,那就是淳安。
夏天时,严世蕃毁堤淹田,九个县之中,淳安、建德成了泄洪区,总共三十万灾民,其中五六万已经无家可归。虽然已经过去了数月,但由于朝廷没钱,救灾始终捉襟见肘。
淳安的新任知县海瑞,本是清流推荐的,这段时间几乎是每天派人来省里催促:好几万灾民就要断粮了。而省里呢,又实在没有办法,上月还是戚继光从营中拨出一部分送来,这才撑了一个月,而此刻,粮食又要没了。
朱墨对海瑞这个人,自然是十分钦佩,但也很奇怪: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他真的是嘉靖朝的海青天吗?但无论如何,这个人是真是假,朱墨都让人带来了几车银子,命押运队稍后出发,一共是三十万两。
如果海瑞是个伪君子,他打算直接将其拿下。如果是个真好人,这些银子就算是见面礼了,以后当然还有更多。
只是在心里深处,朱墨总觉得不太真实……因为他所来的现代,是不可能有这种人的,每个人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在明朝生活了十几年,也很少看到有几个好人。
……
两人一路乘着马车,到了淳安县外二十多里的一个市镇,正要通行,却听一处草棚茶馆里挤满了人,许多人都在议论纷纷——
“那个朱公子开钱庄还真大方,才收一分利,咱们县都是两分呢!”
“胡说!这些钱只能做织造!你当借了钱去赌吗?”
“赶明儿我家也去借钱买一架织机!”
“听说朱公子说了,只要是借了他钱买织机的,织出的丝绸他都愿意收?”
“那是!我们村里都有七八户借钱买织机了,杭州那边已经在赶造了……到时候每一匹能赚十几两呢!”
“这么好的办法,为啥以前的官儿想不到啊?”
“你当人人都有朱公子的大才吗?我听京里人说,朱公子是神仙下凡……”
“别扯了!是神仙还不知道咱们淳安的苦吗?别指望那个朱公子,还是指望咱们的海老爷吧!”
“是啊……还是海老爷靠谱!”
“人要知是非,没有海老爷去戚将军那里借粮,淳安人都活不成!”
“……”
一提到海瑞,
茶棚里瞬间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