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直门城楼,士卒们远远望去,不到二里便有闯军压境,迅速派人送信后便警惕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原本想着闯贼皆是骑兵,不过是来刺探军情而已,只需严阵以待即可。
可片刻后,有人发现这支闯军骑兵竟直接扑向了城楼,挎刀巡视城楼的守将也大感疑惑,古来至今从未有过骑兵攻城,即便有也多是骚扰刺探,且为了防止骑兵折损,后方必有弓手射箭袭扰城楼守军,更有步兵压阵。
但闯军如此阵势令守将顿感疑惑,但深知对方实力不俗,面对京师最精锐的三大营也几乎全胜,更是生擒京营总督吴襄,吴总督。
虽搞不清楚这股敌军的意图,但预先做好防备,也能及时应对突变之事。
“所有人听好了,不要放箭,陛下已与闯贼议和,我们绝对不能先出手。”说完这句话,守将甚至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他们不能出击,却只能等着敌军袭扰,这憋屈劲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忍住的。
“这也太憋屈了吧。”
一个士卒手持火枪,对准远处大片冲来的敌军,即使心底里对着他们已经扣了上百次的扳机,却听到这样窝火的命令,自然心声不忿。
“说什么呢你!”
守将呵斥了士卒一声,但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把他彻底惊掉了下巴。
只见这股闯贼人人手持一把弯弓,然后策马来到城楼底下,探手拉出箭矢,对准城楼挽弓引箭,下一秒在将领刘宗敏的一声令下,手指立即松开,箭矢呼啸破空而飞。
在重力和其他力量的作用下,箭矢升至半空之后呈现出如同抛物线一般的轨迹,直直地朝着城楼之上的明军径直落下。
这一刻,仰头看着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箭矢,西直门的守将才终于知晓了对方骑兵来袭的意图,不能攻城,但是并不代表不能袭扰城楼上的守军。
如此漫天的箭雨落下,饶是金刚不坏之身也得在如此大的阵势之下,落得个下风,何况他们这些肉体凡胎之辈?
“举盾!敌军的箭雨来了!”
在守将一声声嘶吼的喊声之中,无数人争相抢夺盾牌不成,纷纷死在了箭雨之下,而一些得到了盾牌的士卒也只能堪堪抵挡住如此壮观的箭雨袭击。
更有不幸者身形略微宽了一点,盾牌遮挡不住,也被箭矢射中,盾牌在疼痛之中移开,下一秒便下一波的箭雨射成了刺猬。
“远离城楼,躲到后面!捡起死去兄弟们的盾牌!”
守将虽无盾牌遮掩,但奈何其身披铠甲,一发箭矢射到后背,也只觉得微微一痛,知道并未被刺破铠甲,赶忙躲到城楼木柱之后,这才躲过了箭雨的袭击。
而其他人基本没有几人躲得过去,四处逃命者,举盾抵挡者,被射中哀嚎着使整个城墙之上乱作一团,不少人被这一幕吓得不轻,看着飞驰而来的箭矢意识一片空白,直到穿过身体才感到刺痛袭来,吐血倒下。
看着方才还笑骂着聊天的兄弟们下一刻就成了满身被扎满箭矢的尸体,哪怕是身为他们的统领此刻也不忍看到这一幕,嚎啕大哭了起来。
心中更是怒骂着不信守承诺的闯贼,此刻恨不得手刃他们全家,更是恨不得吃了他们的肉,剥了他们的皮,放才能解心头之恨啊!
箭雨仍在继续,城下的刘宗敏欣赏着手下几千骑兵对着城楼上发射的的箭雨,听到上面哀嚎不止,知道明军损失定是不小,只可惜自己没有步卒,更没有攻城器械,不然照此局面,攻下此城定然是手到擒来。
“兄弟们,把你们身上的箭全部射出去,好教这些剥削我们的官军知道知道,我们大顺的能耐!”
随着刘宗敏的命令,几千的骑兵手中射箭的速度也愈发加快,放眼看去,只见上面几乎已经插满了箭矢,密密麻麻宛如一座被箭矢修建的城楼。
驸马巩永固此刻也正快马加鞭地赶来,但尚未接近城楼处,便差点被一只突如其来的箭矢射中,身下的战马也惊了一跳,半个身子腾空而起,险些坠马。
注意到直直插入地面的箭矢,他发现此箭明显是那闯贼制造出来的箭矢,做工粗糙,虽有意模仿朝廷箭矢,但奈何他们并无多少工匠和材料,大部分依旧是投降于他们的明军所储备的箭,但这支箭明显是闯贼的。
心里一沉,他知道此刻城楼之上想必已经遭受到了闯贼的箭雨轮番的袭击,便立马挥动马鞭,向着城楼处策马狂奔。
而城外射箭不歇的刘宗敏的骑兵,此刻箭囊也见了底,箭雨的密度也逐渐地降低,既然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便就此结束,刘宗敏大手一挥,几千的骑兵在令旗的示意下迅速撤退,如风卷残云般离开了这片战场。
终于,箭雨不再从空中倾泻而下,死亡不再降临,但城墙上已是尸横遍野,满目疮痍,无数的士卒们哀嚎着摊在地上,但更多的则是被射杀,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守将拔掉插在铠甲上的箭,立即看向四周,顷刻间,大批的士卒已经丧命,城墙上鲜血之多似乎都要汇聚成河流,西直门守军,几乎半数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