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那管常转动的红笔划过关琥的记忆,他转头看向张燕铎,有些明白了吴钩自称跟张燕铎是朋友的原因——他们的确是朋友,至少是同一类的人。
张燕铎的表情异常平静,像是那致命一击不是他做出来的,在克鲁格同样震惊的注视中滑向被救的那个人,那人坐了起来,向他微笑说:“谢谢,看在你出手相救的份上,我原谅你昨晚的暴力行为。”
艾米是个美女,即使在生死一发的险境中,她依然艳光四射,发丝盘在脑后,全身穿了滑雪服,左脸颊上有些泛青,嘴角也被打破了,她没当回事,站起来,先是踹了那个要杀她的男人一脚,又将他手里的枪夺下来,哼道:“对美女都下得去手,活该你死。”
枪响传来,却是艾米的同伴将他们的对手干掉了,谢凌云和小魏跟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谢凌云愣住了,小魏则捂住嘴,一副想吐的样子,但是看看周围几个人都表现镇定,他只好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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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鲁格检查那些死人的行装,被艾米的同伴用枪顶住,制止了他的行动,那些人还将枪指向张燕铎,大概看到了张燕铎的身手,对他很忌惮,在不了解他们身分的状况下,把他当成了首要猎杀的目标。
同伴加上艾米只剩下三个人,但都长得高大健硕,关琥担心张燕铎吃亏,抢身挡在他面前,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响声,谢凌云不知何时手里举起弩弓,箭搭在弦上,指向瞄准张燕铎的那个男人,一副要试下是箭快还是枪快的气势。
关琥怔住了,突然之间想不通谢凌云是从哪弄到的弩弓,她惯用的弩弓应该没有带出国,否则在海关就会被截下来了。
“大家都是自己人,目的也都是一样的,别在这时候自相残杀。”
见状况瞬间剑拔弩张,艾米急忙摆手示意大家冷静,她让同伙先放下枪,又看向谢凌云,谢凌云没理她,用眼神询问张燕铎,在得到暂停的暗示后,她这才将弩弓放下。
克鲁格去检查了尸体,这次艾米的同伴没有阻拦他,艾米笑着说:“只是一场误会,我们在追踪沃尔夫时,被席勒的人围攻了,幸好你们来得及时。”
“这些是职业军人,”克鲁格从一名死者的腰间掏出格斗军刀,不信地看向艾米,“他们与席勒有什么关系?”
“年轻的警官先生,你还不知道自己被美女上司利用了吧?”艾米笑吟吟地解释:“席勒以及警方高层与军方的某些人有合作关系,所以调动职业军人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这么说,席勒跟沃尔夫是同伙?”
“那也未必,不过他们的目的一定跟我们一样,既然我可以跟你们合作,那席勒跟沃尔夫合作也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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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关琥步步紧逼,“照计划你的任务是引开沃尔夫,而现在你不仅没做到,还让沃尔夫抢先了一步。”
被责难,艾米脸上的微笑改为诧异,看向张燕铎,“计划不是……”
话被打断了,张燕铎说:“叶菲菲被劫持了,你应该知道怎么追踪吧?”
艾米的眼眸在他跟关琥之间转了一圈,又重新绽放笑脸,下巴一摆,“跟我来。”
她重新装好滑雪板,抬手看了手表,然后当先冲了出去,张燕铎跟在她身后,关琥看在眼里,心里充满了疑惑,但现状容不得他多问,只能随后跟上。
其他人依次在后面滑行,小魏落在最后,不时叫道:“这真的是死人吧?有没有人告诉我这只是在演戏?我只是来滑个雪啊,我不想玩英雄冒险游戏……”
小魏一定很希望这是在演戏,关琥心想,可惜不是,事到如今,就算他想撤退,也退不出去了,在这个时候落单,除了可能会被歹徒狙杀外,还有遭遇暴风雪的危险,所以即使明知前途凶险,还是要继续往前冲。
艾米像是对这里很了解,在前面滑得很快,这让关琥怀疑她之前可能来过多次了,而并非她说的半个月前才潜伏进福尔贝克的城堡里。
不知什么时候山里转了风向,天空卷起乌云,没多久大片雪花随风刮了过来,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视野。
这不是个好兆头,关琥有过跟同伴雪山冒险的交流经验,变天后,在雪山中打转很容易迷失方向,一旦冲进冰川峡谷,那就变成自杀行为了,他掏口袋想取指南针,就在这时,远处的山峰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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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声低沉,在冰雪山岭当中回旋,更增添了沉闷感,其他人也听到了,一齐看过去,起初大家还以为是雪崩,但随着响声渐近,他们看到了小型直升飞机从对面掠过,以极低的姿势靠近他们。
机身上印着营救标志,看上去像是在寻找出事的登山人员,可是在接近后,飞机的一侧机门打开,坐在里面的男人抬起机关枪,对准了他们。
“快躲开!”
张燕铎第一个发现不对劲,他在对方拿枪之前就发出了警告,其他人慌忙各自躲避,随后就听一连串密集的枪声在他们周围响起,还好众人躲得快,暂时避开了危机。
不过四周都是冰雪,没有可供躲藏的地方,艾米的同伴迅速掏出手枪回击,张燕铎也开了枪,却是昨晚从艾米那里夺下来的掌心雷,同时向关琥等人示意,让他们跟随艾米先走。
关琥不想走,艾米看出他的心思,将自己的手枪丢给了他,然后迅速滑动雪杖往前冲去,叫道:“跟我来!”
谢凌云跟小魏跟上她,他们都没有武器,留下只会成为累赘,所以能逃的先逃,留几个枪法好的在后面掩护。
直升飞机没有在第一时间偷袭成功,马上提升高度往上飞去,克鲁格连开几枪都打偏了,见艾米的同伴已经先走了,他冲关琥跟张燕铎叫道:“快走!”
关琥不答话,转头看向张燕铎,张燕铎做出离开的指令,他让关琥跟克鲁格走在前面,自己殿后,眼看着直升飞机在空中打了个旋,做出再次向他们攻击的准备,他有些后悔这次进山的装备准备得太少了。
这时风雪变得更大了,他们跟前面几个人的距离明明没有很远,却连对方的背影都几乎看不到了,只能勉强沿着足迹往前滑,就听后面的轰隆声愈发刺耳,直升飞机竟不顾眼下的恶劣环境,对他们步步紧逼。
山峰旷阔空荡,虽然风雪妨碍了视物,但不影响来自后方的狙击,听到飞机的引擎轰响越来越近,张燕铎放慢滑走速度,在冲到一个缓坡时,他就势转了个身,任由滑雪板沿着缓坡自行下滑,扔掉右手的雪杖,再将左手托在右手腕下稳住平衡,冲着迎面压低的直升飞机连开数枪。
风雪中传来子弹击打铁片的响声,靠在机门上的狙击手迅速撤了回去,驾驶员也开始抬升高度。
张燕铎没给他们逃命的机会,先是一枪打在飞机的挡风玻璃上,这一枪应该命中目标了,飞机瞬间失去了控制,在空中摇摆起来,紧跟着机身迅速往下坠,驾驶员慌忙去控制操纵杆,张燕铎趁机将枪口对准储油箱,再次扣下了扳机。
震耳欲聋的响声传来,张燕铎的头顶上方出现了一团赤红火光,直升飞机在空中爆开了,为了躲避炸开的金属碎片,他急忙压低腰身,却不料雪坡滑道半路突然转为险陡,又受到爆炸的冲力震动,前方的雪路从中间断开,随着轰隆声响,雪地裂开缝隙,凭空出现了一段断层沟壑。
等张燕铎注意到时已经晚了,在冲力下他失去了平衡,沿着滑坡向前翻滚,只能用仅存的那只雪杖的前端插向雪地,阻止自己的滑行,就听咯吱吱的刺耳声响一路传来,虽然减缓了他滑动的速度,让他避开了翻滚对身体造成的撞击,却因为雪地下方都是冰块,导致他无法完全停止下滑。
沟壑断层转眼便到了近前,就在张燕铎即将滚下去时,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紧跟着是另一只手,张燕铎趁机抓住,这样做缓和了张燕铎的下坠速度,让他的半边身子在坠落断层之前勉强卡住了。
“我操,”头顶上方传来骂声,关琥叫道:“回家后你要给我减肥,你重死了你知道吗?”
张燕铎抬起头,看到关琥因为用力而涨红的脸庞,即使身处危险中,他还是忍不住笑了,“那也要先把我拉上去才行啊。”
“我这不就在努力吗?克鲁格,快加把劲!”关琥又朝后面吼道。
随着往上拖拽的力量,张燕铎慢慢从斜面断层下爬了出来,就见克鲁格在后面抱住关琥的双腿,而他自己则将脚卡在雪杖上。克鲁格的位置在雪块之间,雪块经融化再冰冻,坚硬如铁,刚好卡住了滑雪板,也正是这个地形让他们得以出手救助,否则两个人都会被张燕铎的冲力拉进断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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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依旧传来嗡嗡震响,但没人有余暇去左顾右盼,在他们的齐心合力下,张燕铎终于顺利爬到了平缓的地方。确定危险过去了,关琥松开手,直接仰面躺到雪地上,喘息着说:“我想揍人。”
“我也是。”克鲁格的状况比他好不了多少,“张先生你刚才太冒险了,用你们的话说就是——伤敌一万,自损一万二。”
关琥原本有些生气,但克鲁格的话成功地把他逗乐了,这人从哪学的谚语,哪来的一万二啊?
“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他纠正着,慢慢爬起来,对张燕铎说:“以后不要再玩这种游戏了哥,我就算不中毒而死,也会被你吓死的。”
“我把追兵干掉了。”
“伤敌一万,自损八千!”
张燕铎的解释换来两人异口同声的反驳,他只好双手举起,做出息事宁人的态度。
上方还有轰隆声不断传来,关琥站起来,他的滑雪板从中间断掉了,他调整着板子,抬头去看,“不会又来一架吧?大家要在雪山上一起打飞机吗?”
“你有那个能力吗关王虎?”
“张先生你想哪去了,我说的是字面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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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在说字面上的意思,是你想歪了。”
两人斗嘴的途中,震响声更大,连带着他们脚下的地面也不断颤抖起来,张燕铎的脸色变了,向前看去,克鲁格的脸色更难看,突然叫道:“不好,是雪崩,快跑!”
“你确……”
‘定’字还没说出口,关琥就见克鲁格迅速整好装备,向平缓的地方滑去,催促道:“快跟上来!”
关琥看看自己右脚上断裂的滑雪板,很想问这东西可以快得起来吗?
来自上方的响声更猛烈了,关琥的胳膊被张燕铎拉住,喝道:“踩到我的脚上!”
“等……”
张燕铎没去等,在发出指令后,他撑起唯一的雪杖,追着克鲁格向前冲去,关琥只好抱住张燕铎的腰,同时用力撑左边的雪杖,尽量跟他保持统一的速度跟频率。
总算两人的默契度很高,没多久就并驾齐驱,滑得很熟练了,他们紧跟在克鲁格身后,像是一个人在滑行,速度越滑越快,但后面的响声更快,像是整座山都要震裂了似的,断裂的冰块积雪翻滚着从上方卷来。
关琥不知道该形容那是速度还是声量,也许两者都有,他没有余裕回头看,但即使不回头,那震撼心扉的力量还是不断地冲击着他的感觉,脚下的地面也被影响了,地皮像是要整个被掀动起来,开始震动起伏,关琥加重了握住张燕铎腰身的力度,以免被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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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身后的轰鸣声便近在咫尺,关琥突然想到了‘地鸣’的说法,此刻他切身体会到所谓雪地轰鸣的意思,脸颊传来冷意,后面翻腾过来大堆的雪花,拍在他的脸上,他一直以为只有浪花才具有那种气势,现在才明白当雪山咆哮时,所激起的浪花更加凶悍。
肩膀传来疼痛,好像被雪块撞到了,导致关琥失去了平衡,为了不拖累张燕铎,他拼命稳住身形,但很快张燕铎也开始趔趄,两人被滚来的雪块绊住,一起摔倒在地。
这时候关琥才有机会回头去看,但他什么都看不到,原本巍峨的雪山消失在视线中,他现在的视界范围内只有丈高般的白墙,白墙迅速逼近他们,其速度之快,让他无法看清那是积雪还是冰块,或是整面山体在滑坡。
不过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还来得及考虑一件事,那就是把张燕铎抱在身下,他学过一些遭遇雪崩的经验,在这时候把自己当天然软垫,至少可以提高张燕铎的获救机率,反正他也快死了,怎么死都是一样的。
但是在关琥做出保护之前,他已被张燕铎翻身压到了下面,他急了,叫道:“你搞什么?连死都跟我争!”
“上次你救我,这次该我了。”
“你死了,难道我就能活下来了吗?”
没人配合他寻找解毒的药,关琥想他的死亡是或早或晚的事,可是张燕铎根本不考虑这些事,冷冷地说:“那就一起死。”
关琥大叫起来,他想说他讨厌全灭这个结局,但飞溅的雪花阻止了他想说的话,转头看去,冰雪堆积而成的墙壁已经到了眼前,他闭上眼睛,自暴自弃地想——全灭就全灭吧,谁让这是大哥说的呢。
接下来是连续不断的巨响,关琥的耳膜被震得生疼,还好除了耳朵不适外,身上没有其他的痛感。
过了好久,他睁开眼睛,所看到的都是一片漆黑,只能凭感觉判断他在随着雪块滑动,而且还滑了好久,旁边传来温热的体温,那应该是张燕铎,所以在滑动停下来后,关琥立刻大叫道:“张燕铎……哥,你怎么样?”
没人回应,关琥正要再叫,嘴边传来热度,一只手掌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巴,他听到张燕铎不悦的话声。
“你不知道被雪葬后不可以大吵大叫吗?”
“我……只是……想……确认……你……有没有事……”
被手掌捂住,关琥的这段话几乎是在嘴里咕哝的,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想到——如果两人都埋在深雪里,别说‘动手动脚’了,连普通说话甚至呼吸都做不到吧?也就是说他们暂时得救了?
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考,张燕铎说:“在这种时候,猪才会不断说话。”
“我也是担心你好吧!”
“担心被你扯后腿吗?”
手缩了回去,让关琥得以顺畅呼吸,听张燕铎毒舌的程度,就可以确定这人没受伤,关琥松了口气,息事宁人地说:“是是是,我是猪队友,还真是抱歉。”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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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响声,随即光亮占据了空间,正在争吵的两人一齐转头去看,就见他们身后是黑幽幽的山壁,同样黑幽幽的一个人站在他们面前,手里拿着打火机,在跳跃的火苗映照下,那人的整张脸红一块白一块,显得很怪异。
关琥愣了下才看出是克鲁格,不由得叫起来,“哇,你也在的?”
“我一直都在,是二位谈得太投机,没注意到我。”
借着克鲁格的打火机,关琥左右看看,发现这是个还算大的山洞,洞口被滚落下来的雪堵住了,但插在雪中的滑雪板起到了通气的作用,他试着移动滑雪板,就见洞口上方有微弱的光线射进来,看来至少不用担心呼吸问题了。
“这是你发现的?”他转头问克鲁格。
“对,我刚好摔在这里。”
打火机开始烫手,克鲁格将火灭了,上前跟关琥一起搅动滑雪板,还好洞口上方的山石凸出来,形成屋檐似的形状,雪崩堵塞的程度不重,在两人的合力下,周围缝隙越来越大,最后克鲁格将滑雪板轻轻抽出来,露出一个小洞。
“看来你很有对付雪崩的经验。”
听出张燕铎话语中的不善,克鲁格解释说:“我从小在楚格峰山下长大,算是对雪崩比较了解,不过没想到有一天会自救。”
他比张燕铎跟关琥稍快一步,在发现这里的地形可以当屏障后,就迅速躲在下面,幸好在雪崩到来之前关琥一直在吵,否则他没办法准确掌握他们的方位,并及时拉住他们,直到他们三人随着落雪冲进来后,他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个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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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刚才的惊险经历,克鲁格半开玩笑地说:“我算是又救了你们一命。”
张燕铎没说话,只是冷静地看着他,就在克鲁格被看得发毛的时候,他说:“将来如果我们为敌,我会饶你两次。”
洞里有短暂的沉默,然后克鲁格真诚地说:“我想我还是比较想跟你们做朋友。”
“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离开吧,”见气氛有点僵,关琥打圆场,说:“我们还是很幸运的,在这么大的雪崩里居然没受伤。”
张燕铎的眼镜在奔跑中掉落了,脸上手上有些擦伤,克鲁格额头上的伤也重新绽裂了,血跟山洞里的土还有雪混在一起糊了一脸,看似惊悚,但其实都是小伤,三人中完全没受伤的当属关琥了,除了额头有块淤青外,什么事都没有。
“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他活动着身体,乐滋滋地说。
“这句话还是等出去以后再说吧。”
在克鲁格跟洞口积雪抗争的时候,张燕铎来到山洞里面查看。
确切地说,山洞更接近于小地窖,以张燕铎的身高,完全站直都有些辛苦,这时雪崩已经完全停止了,外面很静,克鲁格铲雪的声音间断地回荡过来,张燕铎趴在山壁上听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给关琥示意,让他铲墙。
关琥不知道张燕铎的用意,捡起已经千疮百孔的滑雪板跟雪杖,把它们当铁铲用,在墙壁上铲了一会儿,接着又抬脚去踹。
山壁土块没有想象中那么坚硬,随着他的踹动,纷纷落下来,克鲁格看得奇怪,也过来帮忙,没多久墙壁裂开口子,里面的木板露了出来。那是一层很薄的木板,板子上贴了些泥土,由于年月已久,板子都腐朽了,只是靠着外面冻住的泥土当掩饰而已。
“这伪装也太原始了吧?”关琥看着木板碎块,忍不住咋舌。
“最简单的也最方便,因为没人想到山洞里还有乾坤。”
“乾坤?”
见克鲁格露出迷茫的表情,关琥解释说:“就是洞里还有洞,说不定这就是实验基地的入口呢。”
入口应该不会设在这么简陋的地方,但它可能有其他的用途。
张燕铎说:“先进去看看。”
关琥把烂掉的木板踹开,率先钻了进去,其次是克鲁格,张燕铎走在最后,三人进去后,晃亮荧光棒,就见洞里豁然开朗,天井很高,空气也没有想象中的浑浊,一条小路扭扭曲曲的连向远方。
为了安全起见,克鲁格打开打火机,等了一会儿才开始往里走,沿路可以看到一些遗落的物品,有肩章怀表,还有子弹壳,关琥捡起一个小铁十字徽章,说:“原来这不是实验基地,而是希特勒的鹰巢。”
从物品的腐朽程度来看,这里存在的年代应该很久了,可能是二次大战时希特勒鹰巢的据点之一,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被封锁了,不过从空气流通的状况来看,这里并非完全封闭,有人利用它,在这里进行跟纳粹行为相似的人体实验。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中途出现了岔口,张燕铎在岔口路段上做了记号,然后选择了其中一条继续前行,谁知没走多久又是岔口,一左一右,让人很难选择。
这次是克鲁格选的,走了没多久,关琥突然感到小拇指传来麻痛,他还以为受了伤,等触摸到指上的钻石戒指后,才想起那是艾米的东西,张燕铎曾说它是某种跟踪器,麻痛或许是电波磁场造成的,如果那是艾米发送的信号,那她可能就在附近。
“跟我来!”他一马当先,跑到了前面。
跟随微弱的电磁指引,关琥加快了脚步,很快他们就听到了说话声,山洞空旷,导致声音不断回荡,在某种程度上掩饰了他们的存在,三人放轻脚步走过去,就听有人在吼叫,紧跟着是枪声,子弹打在山壁上,发出噗噗的回声。
那是个宽阔的空间,地上放了两个小型灯座,借着灯光,关琥看到当中站了六七个持枪的男人,那个吼叫的家伙正在来回走动,并不时将枪指向地上的三个人,三人被反绑双手并排坐着,居然是谢凌云跟小魏和艾米,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被俘虏了。
他们遭遇沃尔夫或席勒的人被俘虏不奇怪,奇怪的是原本跟艾米一伙的那两个人站在了敌营那边,关琥在心里叹了口气,很想说他又看到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的戏码了。
就听那人又是叽里呱啦一通说话,却是德语,关琥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听到了沃尔夫的名字,猜想这些人是不是也在追踪沃尔夫,忽然听到艾米用英文叫道:“不知道,我们也在追踪沃尔夫,我没有路线图,否则就不会在这里转悠了。”
一声枪响传来,打断了艾米的叫声,却换来谢凌云的尖叫,艾米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东西都在这里,你们可以翻啊。”
谢凌云跟小魏连声附和,小魏也罢了,谢凌云的过度反应让关琥觉得很不对劲,悄悄探头去看,刚好看到艾米投来的目光,接着她的叫声更大了,又用脚不断地指自己面前的背包,示意对方去翻找。
看来艾米跟谢凌云已经觉察到他们来了,关琥给张燕铎和克鲁格打手势,做出突袭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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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歹徒过去拿背包,在他们弯腰的时候,艾米一脚踹了过去,将其中一人蹬开,另一个人的手腕也被谢凌云踢中,手枪落地,其他人向她们举枪,却被凌空飞过去的暗器刺中脖颈动脉,顿时鲜血迸流,看到那是铁十字徽章,关琥很怀疑张燕铎是什么时候把那些遗留物拿来当武器的。
余下的几人在关琥跟克鲁格的联手下很快就被制服了,有一个见势不妙,转身要跑,被谢凌云用脚按住落在地上的弩弓机关,弩箭射出,将他从后心整个贯穿了,小魏本来还在用力踹某个趴在他面前的敌人,看到这一幕,他老老实实地把脚缩了回来,嘟囔:“女人太狠了。”
在突袭军的协助下,情势骤转,两个被踹断了肋骨,还有一个胸口中枪,看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剩下的两个是艾米曾经的同伴,所以克鲁格没有下重手,只是把他们踩在地上,谁知艾米在双手被解绑后,用脚尖挑起落在地上的枪,一枪一个干掉了,连求饶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小魏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这个漂亮女人下手这么毒辣,他把头埋在背包里,在努力控制呕吐的同时,再次认定经历了这场冒险,他对女人的不信任度会再度升级。
谢凌云也不赞同地对艾米说:“都是你的同伴,下手这么狠。”
“你跟张先生和关先生的关系叫同伴,我们这种叫同伙,相信为了利益,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把我干掉的。”
“如果说利益,你好像跟他们才是统一战线,为什么你会被禁锢?”
面对关琥的疑问,艾米嫣然一笑,“本来他们想要追踪沃尔夫,大家算是利益一致,但他们要杀你的这两个朋友,所以在纷争中,我站到了你的朋友这边。”
关琥看向谢凌云,谢凌云跟小魏同时点头,证明她没说谎。
刚才在关琥等人的掩护下,他们跟随艾米顺利进入了这个山洞,但是在半路跟这些人相遇,由于艾米同伙的倒戈,导致他们被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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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好?”看着艾米,关琥不无怀疑。
“也不是好,我只是不想选错阵线,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
艾米的妙目扫过张燕铎,笑吟吟地说:“我怕我跟他们配合杀了你的朋友,只怕还没拿到东西就会被干掉了,那还不如赌一把,幸好事前戴了戒指。”
她转动着中指上的小钻戒,钻戒的样式做工跟关琥的类似,随着她的按动,关琥又感到了小指发麻,看来它们有经过特殊加工,在一定范围内可以通过调控联络同伴。
艾米说得很坦白,但坦白反而增加了信任感,至少关琥不讨厌这样的真小人。
“你赌对了。”友好没成功地传达过去,张燕铎冷淡地说完,又踢了地上半死不活的人一脚,“他们是什么人?”
“跟沃尔夫一样是军人,他们都是由军部某些高层派来监视福尔贝克的,但沃尔夫甩开了他们,这些人只好一路追来找线索了。”
“你的意思是沃尔夫临时叛变了?”小魏怕看到血腥场面,但又控制不住好奇心,他把脸半埋在背包上问。
艾米耸耸肩,“说不上是叛变,这些人最忠诚于的该是他们想要的利益。”
“所以就狗咬狗了。”小魏说完,又及时冲艾米竖了下大拇指,“不过美女,你绝对没有选错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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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云想得比较细,问:“那沃尔夫到底是在为军中的谁办事的?”
“军方内部的情报我不是太了解,因为那不是重点,不过不管是谁,他们窝里斗,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
不知道艾米是真不了解内情,还是不想说,她不留痕迹地把话题扯开了,拿了同伴的枪向前面走去。
“现在关键是尽快找到人,当然……还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对艾米来说后者才是目的,不过现在大家坐一条船上,同舟共济对彼此都有利,其他人谁也没多话,取了地上现成的枪支、小手雷还有照明灯后出发,关琥准备把钻石戒指还给艾米,艾米拒绝了,笑道:“幸亏有它,我们才能及时会合,留着吧,也许今后还用得着。”
雪崩之前艾米等人就进洞了,所以不知道他们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这一点让关琥觉得奇怪,艾米是怎么找到基地的?明明昨晚她还在为地形图伤神。
他转头看张燕铎,直觉感到这件事跟张燕铎有关,但张燕铎走得很快,没多久就走到了艾米那边,让他无从问起。
其他人不了解情况,在后面跟随张燕铎和艾米在山洞里穿梭,这让关琥心头的疑云更大了,就见路越走越宽,空间变得更加宽阔,山壁也逐渐改为石块砌成的状态——这已经不是普通洞穴了,而是经过精心打造的非常现代化的山中密室。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希特勒鹰巢?”
小魏左右打探,过于激动之下,他很不合时宜地拿出照相机到处拍,在收到谢凌云指责的目光后,他振振有词地说:“也许无法活着离开了,就让我实现自己最后的梦想吧。”
“你可以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吗?”
“我只是阐述事实,不管是电影还是小说里,基本上像我这种打酱油的配角,死亡机率都非常大。”
小魏都这样说了,没人再理他,为了让他了结心愿,任由他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