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节俭,平时喝酒只舍得打些最便宜的兑水酒凑合,一猛地喝到好酒还有点不适应。这家酒店是渭州城中有数的老店,不仅是鲁达,就算是小种经略相公也会经常派人来打些潘家的好酒回去喝。
鲁达看了李忠的表情,明显已经沉醉其中,但是视角移至陆阳和史进,却发现两人面色都有些不太舒服,他连忙问道:“可是这酒不合口味?”
史进回答道:“回提辖,这酒也算是好酒,就是有些寡淡。”
鲁达感到很不可思议,他又端起眼前的酒碗痛饮一口,没毛病啊,是这个味道,他们也不敢卖洒家兑水的酒。
陆阳和史进怎么会觉得这酒寡淡呢?
陆阳对史进使了个眼色:“大郎,咱们的酒还有多少。”
史进跟着陆阳时间长了,两个人之间也配合出了默契,当即回答道:“应当还剩一袋。”
其实陆阳和史进出了延安府,一匹马上就挂了十袋白酒,准备一路省着点喝,喝到东京都没问题,他一看见陆阳对自己使眼色就知道陆阳什么意思,只说还有一袋。
史进起身回到对面的客栈从自己的房间里取了一袋白酒回来。
陆阳把鲁达的杯子拿水涮了涮,史进将酒囊里的白酒倒进碗里。
鲁达平生就好两样,习武喝酒,酒好不好他一闻就能闻出来,浓烈的酒香沁人心脾,这酒一定差不了。
他迫不及待的端起来直接一饮而尽,辛辣,火热,若是论味道,还是潘家的老酒更胜一筹,但那是香料的味道,不是酒味。
陆阳带来的酒就让鲁达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酒味。
他刚回过神来,陆阳已经给自己和史进李忠各倒了一杯。鲁达看着陆阳手里的酒囊,脸上满脸堆笑的问道:“兄弟,你这酒是那里买来的,还有没有。”
陆阳答道:“此酒是我从一西域胡商手中购得,至于还有没有,方才已经问过大郎了,这已经是最后一袋了,不过我看提辖乃是真正好酒之人”他假装肉疼的说:“这最后的半袋就送给提辖了。”
鲁达见状大为感动,对陆阳的好感更上一层楼。
几人说说笑笑,吃个小菜喝个小酒十分安逸。但是偏偏快乐的时候总不长久。
鲁达小口细品着酒囊里剩余不多白酒,一边和几个朋友聊天,一边想着能不能托人从胡商手中也买些这样的酒来。
就在此时,一阵阵女人的哭声却破坏了小阁里快乐的气氛。
鲁达一拍桌子,桌上的东西都随之一震。他叫小二过来,问道:“是何人在此哭泣,搅扰的我等心烦意乱,吃酒都不痛快。”
那小二应诺,说要下去察看,哭声不久之后又再度传来,这次鲁达终于忍不了了,他啪的一摔将酒碗砸碎,小二听到了声音上来查看,鲁达问道:“到底是何人在哭泣?洒家又不曾短你酒钱,为何找个人在此啼哭毁我酒兴。”
小二回禀道:“那是卖唱的金翠兰和她父亲金老汉,不知几位官人在此吃酒,想起了伤心事便哭哭啼啼,小人这就去让他们离开。”
鲁达一听却不让小二赶人:“奇怪了,你去把他二人喊来。”
小二去叫人,没过一会,打门外来了两个衣衫陈旧的父女,一个是十**岁的妇人,一个是五六十岁的老汉。他们手里拿着板子,背上背着二胡来到几人面前,那妇人虽不是十分漂亮,但也有几分颜色。不过陆阳自后世而来,那些用着高端化妆术,磨皮滤镜加美白,甚至还得P图的美女看多了以后,再看这妇人也就这样了。
不过看李忠的神色,这妇人在此时还算是漂亮的。
那妇人袅袅婷婷来到身前,给四人各道了一个万福。
鲁达问道:“你们是那里人家,为何在此哭泣。”
那妇人一想起伤心事,眼泪便止不住的流,只答道她父女原是东京人士,来渭州城投奔亲眷,没成想那亲眷在前年搬去了南京,现在没了盘缠,流落在此,母亲前些日子又染病去世了,只剩他们父女相依为命。
陆阳接着问道:“那你等又是为何在此处啼哭不止。”
那妇人扑通一声坐在地上,老汉擦了擦眼泪向几人控诉道:“状元桥有个郑大官人,他看中了小女,强纳做妾,原本签了三千贯典身文书,却是个虚钱实典,现在他大老婆将小女赶了出来,还要问我们要三千贯典身钱,几位好汉明鉴,小老儿一文都不曾收到,又无权无势,只得在此卖唱赚钱,只求能早日脱身。这两日客少,只怕他又来讨,想起此事便悲上心头,实在不是故意触犯官人,还望官人恕罪,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
鲁达嫉恶如仇,听得此时已经是气得七窍生烟,但是现在情况未明,他还要再探出些情报,才好做计较。
陆阳一直在旁看着没有出声,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阻止鲁达打死郑屠,有时候他的心里很乱,分不清这里到底是游戏还是现实,他知道这些好汉们各自有各自的命运,那么将他们带到与原来不同的命运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但是对于鲁达,他不会去阻止,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正是因为有这个因,才会有后面鲁达成为鲁智深的果,这是坏事吗?陆阳觉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