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刚好在这,毁了一半画卷不说,还少了贵妇的样貌。
工匠制作传神精细,那贵妇手中画卷原本可能不足三分之一个小指肚,现在保存完整的这块,在放大镜下可见山川河流、人影条条。只见那些人都朝一个方向跪拜,似乎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我忙寻找碎片,对缝成形,却唯独少了最关键的两块,也是画卷的另外半张和贵妇的样貌。
不知为何,心中的失落陡升,我竟不顾规矩摘掉手套,轻轻摸着两处碴口,最终停在贵妇的脸上反复摸索,直到流血了都没感觉。
眼前猛地一花,自己竟身处庭院当中,耳边吹拉弹唱好不热闹。宛如仙乐的声音,听得我如痴如醉,脚下踉跄傻笑着原地转圈。
就在这时,一阵香风扑鼻,定睛看去只见婀娜的身姿在廊下斜靠木栏,孤孤单单的,唯一能伴她左右的,只有手中那画卷而已。
视线被吸引再也移不开了,我穿过乐者,步步逼近那妇人,伸手要搭香肩,却停在附近畏惧不前。
可能是我这举动被她发现,只见贵妇娇躯一震,朱钗晃动,慢慢扭脸过来,带着轻笑之声。
这瞬间,心里如同灌蜜,我竟大起胆子一把将人抱住,鼻尖不停在她的脖颈和脸颊上磨蹭,像个未尝过温柔的色鬼,恨不得一口吞掉这贵妇。
“呵呵。”被粗暴对待,贵妇不仅不怕,反而轻笑数声,香唇靠近我耳边,呢喃低语。
我猛地向后撤头,竟见到一张大白脸和散乱如条条毒蛇的黑发,正靠过来。
惊恐地大叫,却不知为什么干张嘴不出声,要逃,又被贵妇死死黏住,黑发慢慢缠绕过来,顷刻间撕开衣服直勒进肉里,鲜血崩流。
大白脸没有五官,现在贴过来,就觉自己的脸皮像是趴在上百度高温的铁板上,在慢慢融化消失。
而贵妇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蛇眼纹路的杯子,里面有腥臭的液体,已经抵住我的嘴角,开始强行向嘴里灌着。
当那液体入口,我感觉浑身发烫,大脑像要烧开了一样,根本不能正常思考和判断,此时贵妇又开始呢喃细语,引得我无声惨叫,意识逐渐模糊。
“小哥、小哥!你怎么了?喂,手流血了嘿!”
呼的一下,如被冷水浇头,马上清醒过来比大病初愈好不到哪儿去。果然,我指间还在流血,大部分滴在绸布上洇开,有三滴落在碴口上,马上消失不见了。
赶紧把手指放在嘴里,盯着碴口出神,似乎多年前尚伟国的交代,开始在耳边不断重复,甚至连他当时那狰狞可怖的表情,都历历在目。
“小哥,你看这东西能修么?”
一句话帮我唤回到现实当中,深深吸口气,双手轻轻一推绸布,“抱歉,不修。”
“妈的,你耍老子我呢!”糙汉大怒,抬手过来抓住我的衣袖威胁道,“小心老子撅折你这吃饭的家伙!”
嘴上这么说,他手里加劲儿要提,却哎呀一声没提起来。
瞪着吃惊的双眼,上下打量着我,糙汉又叫一声,双手过来改抓为扣,用力将我手腕扣住想要行凶,被一旁那人拦住了。
“小哥,能告诉我为什么么?毕竟这事不急,我们也不会冒雨寻求帮助。我这位兄弟脾气差了点,也希望你能多担待一下。”说着,拍拍糙汉的膀子,示意他放手。
手上得脱,我稍稍活动一下腕子,耐心解释道:“这位大哥,您说的是好话,我也正想解释,谁知道这位……唉,不提了。是这样,您进门前该见到过我这铺面的招牌,叫骨不锔。
什么意思呢,就是指骨物,简单说是墓里出土的宝贝,我不能锔!也不敢锔。
您这东西有呛人的味道,上面还有水银沁色,再加上制作工艺和自身的材料,所以我判断该是件墓里的宝贝。
不是我信不过您的来路,但小店买卖,惹不起大风浪,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抱歉。”
这下那位大哥也不说话了,反而背手向后退了半步。糙汉见状大喜,怒骂一声要上手毁我这铺子。
正这时,门铃又是当啷一声,听到有人大喊:“靠背两间房!”
闻言一惊,我立马站起来随口就接,“你我友谊长!”
那人颤声再接一句,“手心挨手背!”
“人影是一双!”说完这句,我已经扒开人群冲至门口,浑身颤抖。
说话这人身高约两米还多,长相帅气。
对视良久,大个一把将我举起,激动的声音震得屋内器具嗡嗡直响,“尚掌柜,你他娘的没想到有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