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哥,虽说这东西拿不上台面,如果还有的话,我勉强替你收了,免得占了你的宝地”,夏尊宝简直得寸进尺。
陆辰恨得牙痒痒,干脆连茶罐扔给他:“什么叫拿不上台面?九月里圣上赏给我爹的,你的意思圣上不识好歹,还是我爹不识好歹?”
夏尊宝赶紧抢白:“御赐之物自是极好,也只有我配享用。”
言下之意,他的陆哥哥不配拥有。
陆辰一脚踹过去。
“哈哈哈,陆哥,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着相了啊!”夏尊宝闪身避过。
陆辰瞪了夏弟弟一眼,没好气道:“快说,今儿来到底有何屁事?说完了赶紧滚,平白无故扰人清净。”
夏尊宝厚起脸皮上前,作势要替陆辰捶肩松骨,嘴上却问起皇陵延误之事。
从陆辰口中得知,原来此事并非工部办差不力,而是户部没钱。
户部为何没钱?因为扬州的盐税迟迟收不上来。
太祖年前,天下税赋盐利居半,高峰时曾有过一千二百万两之巨。
往后虽然逐年递减,但在太上皇主政之时,尚有四五百万两之多。
到了今上临朝,一年只收了不到区区三百万两,还是钦点了巡盐御史之后的事。
钱去了哪里?
两年前太上皇修园子,听说前后耗费四百万,钱又从哪里来的?
这无疑是趟浑水,浑得不能再浑。
然而今上以孝治天下,一时半会似乎也不愿大刀阔斧。
等一切豁然开朗,夏尊宝笑道:“陆哥,给你说件事。工部营缮郎秦业你知道吧?贾珍撺掇御史参他办差不力,延误皇陵工期。”
陆辰并不当回事,只冷笑道:“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总有些糊涂言官,动辄号称以天下为己任,不说一个小小营缮郎,有时就连圣上也下不来台。再说,皇陵因何延误圣上岂能不知?涉及父子家事,外人插嘴就是不识时务,也绝非当下能捅破的。”
夏尊宝深以为然,琢磨片刻道:“陆哥,得空给你爹通个气,那位糊涂御史能替贾珍说话,屁股后面肯定不干净,圣上如何处置暂且不论,我们得在事情发酵之初想在前头。”
陆辰点头,心中记下此事。
两人接着闲话一阵,夏尊宝留在陆家吃饭,过了午后才回宁府。
没料到贾母身边大丫头鸳鸯也在绛芸轩。
见了夏尊宝,鸳鸯先传贾母的话:“老太太问二爷,府中一应起居可否安好?”
“谢老祖宗,一切安好”,夏尊宝规矩站好答话。
有贾母在,荣府上下注重一个“礼”字。夏尊宝不好太过跳脱,就得依照规矩讲这个礼,以免人前人后落下无谓口舌。
鸳鸯传完话,再给夏尊宝行礼。
夏尊宝笑道:“鸳鸯姐姐难得来东府一趟,吃了饭再走。”
鸳鸯婉拒道:“谢二爷,老太太那边离不了人,再说这边话也说完了,不打扰二爷清净。”
说完,鸳鸯告辞离去。
琥珀送至前院。
夏尊宝问锦月:“鸳鸯过来,必是为琥珀之事吧?”
锦月道:“既然小爷心中明白,就不该那般绝情。再说,她是老太太跟前过来的人,不看僧面,也不顾佛面?”
夏尊宝笑道:“国公府比不得咱们夏家,将来丫头多了,总得令出一门,你说我又为了谁?”
锦月这才会意,眼眶顿时微红。
不一会儿琥珀回来,锦月将她拉到一边,两个丫头说起悄悄话来。
夏尊宝听见琥珀的笑声起,心知屋里的小小风波就此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