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大仓娘才终于发现,自己很幸运的没有去大城市遭罪。
没有像秉文他们说的那样,“在城里就是坐监狱”!
大仓娘明白过这个道理来之后,她得意洋洋地跟自家老大说起这事。
对老大提出表扬,表扬老大有远见。
没有让你的父母跟着你们去大城市受罪。
她由衷地说:“好在秉文他们两家终于明白过味儿来了。
这不是都回来了。
也回老家享几年福吧!
那些没回过味来的,还在大城市受罪吧?”
大仓笑道:“娘,那些还在大城市坚持的农村老人,可不是没回过味儿来。
实在是他们没条件回来。
回不来了。
您以为谁都能像秉文大爷他们有那样的条件啊?
那些在大城市混得不好的,他们就是再受罪,也没有条件回来。
您还记得我以前在公社木器厂时候,那个厂长吴光荣吗?
吴厂长现在也在沪海。
他们老两口也是感觉在那里生活很受罪。
不想在那里住了,他们想回来。
我上次见到吴厂长了,他跟我都哭了。
他说做梦都想回老家,回夏山。
他想夏山的老少爷们。
黑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想想老家的哪个人都觉得很亲。
甚至有时候想老家想厉害了,想起后边河边那几棵老柳树都觉得很亲。
可是他想回来,他没有条件啊。
他们老两口要是回来老家,老家的房子已经破旧不堪。
没法住了。
要是翻修老家的房子,他们没有那么多钱。
再说了,他们回来,靠什么生活啊?
现在他们在沪海,就是跟他们的儿子住在一起。
他儿子摊煎饼果子,老两口帮忙,也负责给放学回来的孙女做饭。
一家人现在就是在那里相依为命。
只能是勉强维持现状,能活下去而已。
根本不敢有任何改变。
他儿子一直打着光棍,想娶媳妇都很难——”
“哎,不对啊!”大仓娘打断了儿子的话:
“吴厂长的儿子是光棍,他哪来的孙女?”
“这个——”大仓看了看母亲,有点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你怎么了?”母亲很奇怪,“难道这里边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说,说出来我听听。”
“这里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老大说,“就是他孙女的娘,有点见不得人。”
大仓娘更感兴趣了,八卦之心暴涨:“那你赶紧跟我说说,孩子她娘怎么回事?”
大仓看看母亲,终于说道:“因为孩子她娘,叫黄秋艳。”
“嗨!”大仓娘终于明白过来了,这么多年,她都忘了这事了。
姓黄的那闺女,自从跟自家老大散了,她不是想嫁宋其果吗?
可是肥田村长不同意这门亲事。
后来听别人提过一嘴,说黄家的闺女跟了吴厂长的儿子。
因为黄秋艳对于大仓娘来说,比较敏感。
别人也不会在她面前提这人。
所以,大仓娘只是听人提过一回,后来再没有人说过黄秋艳这人。
这么多年过去,大仓娘也渐渐对黄秋艳那人不在意了。
恩恩怨怨,随着时间过去,在心中也渐渐淡了。
没想到今天的话题说到这里,又提到这人了。
大仓娘忍不住问:“那——吴厂长的儿子是怎么打了光棍的?
黄秋艳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