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鼻青脸肿的徒弟,孙延成问:“知道为什么挨打吗?”
“知道了,师父。”孙业委老老实实回答。
“既然如此,该不该打?”
“该打。”
“那好。”孙延成笑了笑,然后扭头朝孙业富面色一变,“我的徒弟,你也敢打?”
孙业富吓得魂儿都飞了,延成叔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不是你让我打的吗?
孙业委却是乐了。
这才是我师父嘛。
师父哪有不护短的。
于是又原封不动打了孙业富一遍。
孙业富到现在为止已经被打了三遍,但他依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挨打?
直到被孙业委打完了,延成叔命令他俩去厂里,当面向梁进仓鞠躬,赔礼道歉,他这才明白过来,感情延成叔跟梁进仓是一伙的啊!
孙业富幽怨地看一眼业委哥,心说我的哥啊,你这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
哪个王八蛋指使我跟梁进仓找茬的?
你俩不愧是师徒啊!
这鼻青脸肿一对难兄难弟去木器厂找梁叔进仓赔礼道歉,到了那里才知道没等下班,苏厂长就用公社的130把他送走了。
苏厂长亲自送的。
回来跟孙延成一说,孙延成明白苏致祥的意思,那就是怕梁进仓吃亏呗。
吴光荣脸红脖子粗地发誓,跟梁进仓势不两存,毋宁说这是发誓跟苏致祥势不两存。
只不过梁进仓成了两个厂长争斗的牺牲品,无辜躺枪罢了。
孙延成突然有点难受,觉得小梁很可怜。
不就是下边村里来厂里干活的小青年,怎么会受到这么多迫害呢?
本村的村长要害他。
厂里的副厂长为了对付厂长,拿他开刀。
还有自己这个生产组长,也是让他无辜躺枪的始作俑者。
孙延成也是先入为主了。
因为正常情况下,从村里招工,招工指标给谁,那都是村长说了算。
很明显,不管哪个村招工上来的,都是跟村长关系不错的,送了礼的,甚至还有村长的子侄一类。
梁进仓既然是梁家河的,不用问那就是宋肥田的人。
宋肥田的人,就必须要得到孙延成的憎恨。
就必须要整天给他小鞋穿,一言不合非骂即踹。
即使后来梁进仓救了孙玉业一命,让孙延成态度有所缓和,但是对他看不惯的样子还是很明显。
梁进仓今天因为忍无可忍打了孙业富,让吴光荣找到了借题发挥的由头,逼得苏致祥赶在下班之前匆匆把他送走。
很明显苏致祥不会让梁进仓再来厂里了。
再来也没他好果子吃……
孙延成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小梁兄弟。
于是又叫来四个徒弟,让四个人监督,押着孙业委和孙业富去梁家河。
无论如何今天要给小梁兄弟道歉。
并且告知他,明天照常来上班就行。
意思很明显,就是有我孙延成大哥给你撑腰,在夏山街没人敢惹你。
这意思梁进仓听懂了。
虽然还不知道孙延成到底是因为什么转变的态度,但可以肯定的是,变了就是变了,绝对不是陷阱。
因为多日来的观察,让他知道孙延成是个急公好义具有侠义心肠的人,不是一个小人。
对于如何帮助苏致祥搞好木器厂,所有的规划,也因为孙延成的转变,而豁然开朗,全部完善了。
梁进仓决定明天就去厂里跟苏致祥详谈自己的规划。
夏山街来的六个人走了,一直扒在院门那儿看着的家里人也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听着对话有些费解,但是梁进仓说没事,家里人也不再追问。
这过了晚饭的点儿,东屋的炕席上,那个搪瓷大茶盘已经摆上,大茶壶周围的几个茶碗里,冒出了氤氲的热气。
屋里的烟气缭绕之中,混入了大叶茶淡淡的香气。
大仓娘自制的大叶茶,是老歪以及两位聊友的幸福源泉。
每天晚饭后雷打不动来报到的田立业跟老光棍大骡子已经到位。
田立业喜欢上炕,老歪和大骡子坐在炕沿上,三个人除了喝水,几乎是一停不停地抽着旱烟。
今晚三个人聊天的主题是有关于汽车的内容。
因为晚饭时村里就传开了,大仓的厂长亲自开着汽车送他回来,连公社书记都来了呢。
两位聊友到了大仓家,肯定要跟老歪打听这事。
老歪也解释不清具体是怎么回事。
然后就开始聊汽车。
社会发展到现在,虽然老农民见到汽车的次数多了,但是对于汽车这东西,说起来还是很有新鲜感,表示很敬畏。
但对于他们自己来说,感觉已经见过很多世面,思想很先进了。
很早以前,大骡子跟其他聊友讨论的话题就是:自从过了队伍,出现两样好东西。
一是电棒子,二是暖壶。
电棒子学名手电筒,据说那东西很神奇,不用打火,只要用手按就行,用手一按就亮,一按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