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歪一掀门帘走进来,递给老婆一个纸包,然后就去倒水。
母亲吩咐儿子:“你裹着被子把她扶起来,看来得灌下去。”
梁进仓一看母亲从纸包里拿出的药片,认得是“安乃近”。
“这药不能吃。”他从母亲手里接过纸包,放进兜里。
“为什么不能吃?”母亲急了,“烧这么厉害不吃药能行?”
“这药副作用太大。”
“什么是副作用?”
梁进仓居然有些语塞,感觉这有点说来话长。
到现在为止,农村人还没有副作用的概念。
在老农民们的思想当中,任何药都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正确存在。
只要你能吃得起药,对病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且他更不可能告诉母亲,安乃近因为副作用太大,在后世被列为禁药。
只好含糊地说:“你不是说英子这是中邪吗,中邪就是神病,神病吃药不管用。”
母亲一听有理。
“可是这样高烧下去也不行,我记得瓶子里还有点散酒,你蘸着酒给她搓搓。”
母亲一听有理。
蘸着酒前胸后背的给闺女搓了。
家里其他人在场不合适,而且他们的叔已经把饭做好了,大家就去吃饭。
吃过饭以后梁进仓再过来,摸摸英子的脸,好像烧得没那么厉害了。
而且英子还能微微睁眼看人,虚弱的声音:“大哥——”
“英子,没事啊。”大哥知道妹妹烧成这样肯定头痛欲裂,就给她揉着脑袋,“小孩不怕发烧,烧一阵过去就好了。”
“我——不是——小孩!”
梁进仓笑了:
“是啊,英子长大了,大人了。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为什么会掉到水库里去的?”
“我也不知道,一天都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就走着水库里去了。”
梁进仓心说,难道真的是中邪?
要不然这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自己怎么掉进水库的都不知道了呢?
“你脑子迷糊,眼也不管用了?”
“不管用了,脑子里就琢磨大哥,一直想一直想……”
啊!
梁进仓大吃一惊。
怎么说来说去还扯到自己身上了?
“你琢磨大哥什么?难道琢磨大哥就琢磨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个话题似乎让英子有了些力气:
“嗯,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哥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那裤子是谁给你买的?
我就想听你说句实话。”
“你一天都迷糊,原来就为了琢磨大哥这条新裤子?”
“嗯,还有你的腿为什么瘸了?”
嗨——
梁进仓终于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他发现自从自己订过一次亲以后,英子就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很明显她这不是神病,是心病啊。
俗话说“信神自有神仙在,心病还须心药医”,看来自己不把新裤子和腿瘸了这事说清楚,英子的心病好不了。
这也简单。
自己人在这里,腿上的擦伤也是现成的,可以随时展示。
不过这要爬上妹妹的小炕,脱裤子——
貌似太尴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