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啊!”梁进仓捏着下巴,“难道还有别事?”
“俺和他们商议来,猜着应该还是怕你这事没完,过后你还让贾家兄弟找她的事。”
说到这里母亲长长叹口气,意有所指地说:
“姓贾的老一辈少一辈在这村里干了多少坏事,作孽啊,那都是些畜类,谁不朝他害怕,谁敢跟他近了!”
梁进仓怕母亲把这个话题继续展开,赶紧说:“你的意思让我过去跟国成家说明白,让她不要怕了?”
“对,我和你一块儿过去,咱娘俩都说点好话,让她放心就好了。”
梁进仓钦佩地看看母亲。
母亲虽然个性很强,惹着她了那也是村里的母老虎,但她讲理,虽然农村妇女的狭隘是不可避免的,但总比一般妇女的格局要大。
村里有人开玩笑议论母亲,说她年轻的时候那是没参加部队,要是给她机会的话,肯定是双枪老太婆式的人物。
亲支近派,左近邻居,但凡有点事,喜事丧亡,哪回不是母亲跑在头前。
那年村里塌了地瓜窖子砸进去俩人,谁也不敢下去,是这只母老虎跳进去给扒出来的。
虽然死了一个,但总是救活了一个吧!
这时候玉芬吃过晚饭过来了。
母亲嘱咐玉芬晚上睡觉看瞅着点,要是英子有什么异常,就去敲东屋窗户。
玉芬有些奇怪:“英子怎么睡这么早,她怎么了?”
“国成家上吊,英子吓着了。”
玉芬愤愤然说:“刚才吃饭的时候我也听说了,你们还去救她,死了才好呢。”
母亲嗔怪地瞪了玉芬一眼:“小孩子家光知道说那些不费劲的话,国成家做事不对,她就该死?
再说她还有男人还有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不想想她要是死了,两个没娘孩子多可怜!”
玉芬被训得不敢说话了,冲大仓哥吐了吐舌头。
娘俩走到门口,梁进仓又回头嘱咐玉芬:
“你给英子脱了衣服,穿着衣服睡不舒服。
轻着点,别把她弄醒了。”
母亲意味深长盯了儿子一眼。
走在街上,母亲嘴里有些愤愤:“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咱让她给坑了人财两空,还得窜窜着去救她……”
到了朱国成家,看到刘媒婆依然一动不动躺在炕上,还是不说话,瞪着两只死鱼一样的眼睛。
大仓家娘俩给她说了好多好话,实事求是地表示,你这事虽然做得不地道,但是也挨了一顿打,今晚上还去摸了摸阎王鼻子,这个教训也够重的了。
最后的总结是,出了这样的事,那是两败俱伤,所以就到此为止吧,当面这话也说明白了,一跌两开,大仓这事就一笔勾销了。
出乎意料的是,娘俩的这番安慰,刘媒婆居然丝毫不为所动。
大仓娘有点生气了:“他婶子,话都跟你说明白了,大仓也原谅你了,钱和东西也送回来了,你还不满意,你到底想怎么样?
要不然让大仓跪下给你陪个不是?”
她这句话终于管用了,刘媒婆的眼珠一转,盯住了大仓家娘俩。
然后眼泪就像开闸的河水一样滚滚而下,哽咽着说:
“嫂子,我对不起大仓,也对不起你。
可我就是不想活了,不是因为你们家的事,真不是因为你们家。
你们回去吧,横竖我是活不成了——”
说着突然把被子往上一拉,蒙起头来嗷嗷地嚎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