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辘辘,四方城宽大的城门门口,缓缓从方胜头顶经过。
药铺车队晃晃悠悠,稳稳出过城门,沿着城外官道,朝着城外更远方行去。
刚出城,脚下道路就从青石板变成了泥土路。好在走得是官道,道路都被烧灼夯实过,倒也算是平稳。
出了城,目之所及,尽是一块块分割好的田地。田地如同被切好的豆腐块,一块连着一块,沿着官道延伸到地平线尽头。
里面有不少人穿着破烂麻衣,伏低身子,辛苦劳作。田埂处还有人手拿鞭子,正在监工,对着里面大声吆喝,不时抽过去一道,便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被打到的人,连大声惨叫都不敢,生怕再挨一鞭子。
张洪涛靠近过来,抛给方胜一个油纸包,里面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肉香。
“拙妻自己卤的肉,味道一般,但此去旅途遥远,若是中途饿了,也好拿来垫饥。”
看到方胜四处张望,他顿时笑了笑。
“方兄弟,你以前没怎么出过城吧。”
“以前陪父亲打过猎,但也就在山底下转,其他地方没去过。这段时间来,一直在家练功,城外更是没怎么出去过了。”
方胜接过油包纸,笑着回应道。
“既然如此,那为兄便给你讲一讲。”
张洪涛眉毛一挑,来了兴致。
“虽说最近年景不好,世道不太平,但咱四方城是青阳郡重城,有重兵把守,年年出城剿匪,所以城外总体来说还算平安。”
“唯一需要小心的,便是黑风寨。黑山寨扎根于黑山山脉深处,地处险远,行军不便,所以一直没能剿灭。而且黑风寨大头领刘三刀武艺高强,下手狠烈,幸好咱们这趟跑商距离黑山山脉远,所以也不用太担心。”
“至于外城的其他势力,早就已经打点好了,咱梅山药铺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们也不敢随便坏了规矩。所以咱这一趟,路上真正危险的,除了毒虫猛兽,便是那些流匪。”
说道这里,张洪涛望了望在田地里辛苦劳作的农夫,嘿然一笑。
“前段时间,城外一些地方遭了水灾,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可官府毫无作为,一些人没饭吃,被逼急了就上山做了贼。这伙贼人穷凶极恶,要饭不要命,遇上了最是要小心。”
“现在这伙流匪越闹越大,坏了几条商路,断了不少达官贵人的财路,官府又开始着急忙慌的准备剿灭。也不知道是真剿匪,还是借着剿匪的名义……”
张洪涛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没再说下去,拐了个弯。
“还有这周围田地,你别看全都是这些农夫在辛苦劳作,可这些田地九层九都不是他们自己的。”
“尤其是水灾一来,不少人没了房子,坏了收成。但人活着就要吃饭,为了活命,便只得逃到城里做苦工,当佃户。”
“而能做苦工佃户还算好,至少有碗饭吃,不少人甚至为了活命,只能卖身为奴仆。”
“这一场水灾下来,遭难的村镇户户白衣,家家哭丧,可内城里的老爷们,发了不少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