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羿轻飘飘地一句话,令钱怀义面色未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慌乱。
他没想到,赵羿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但他立刻调整过来,露出笑容:“赵兄这是什么意思?我的目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赵羿的眼神依然平静,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就这样看着钱怀义。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在钱怀义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我最后叫你一声钱兄。
钱兄,别把我当傻子。我要听真话。”
这一瞬间,钱怀义的心中不知天人交战了多少次。
可是,看着赵羿的眼神,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只听钱怀义缓缓开口,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苦涩:“难怪赵兄箭法超群。
单是这份洞察力,便足以令无数人汗颜。”
可惜,他的吹捧丝毫没能动摇赵羿。
他还是那样平静地看着钱怀义,看得钱怀义心中忍不住发毛。
于是,钱怀义微微叹了口气:“赵兄,我的确骗了你。
我来这十万里蛮荒,不是为了什么青鹤果,而是另有原因。”
宝月城钱家,一共有两位少爷。
大少爷钱怀礼,天资卓绝,盖压同辈,
十五岁时,便以淬血六次的修为战平了聚气境的导师。
就此声明远扬,号称整个洛河郡的年轻一代第一人。
至此之后,钱家未免树大招风,开始将钱怀礼雪藏起来,暗中培养。
今年年初,钱怀礼以十九岁之龄考入了宁国第一学府,玉都郡的都城学宫。
至此,钱怀礼之名再次传遍洛河郡,风头一时无两。
二少爷钱怀义,为人正直,善于经营,交友甚广,素有贤名。
虽然修为不及大哥钱怀礼,但每当被谈起时,无人不夸一句“颇有乃兄之风”。
可是,就在今年年初,大公子钱怀礼风头最盛之时,二公子钱怀义却突然低调起来,轻易不再现身。
说到此处,钱怀义面露苦涩地叹了口气:“赵兄可知,为何我突然不再四处走动?”
赵羿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显然,在得到子想要的答案之前,他不会多说什么废话。
见赵羿没有回应,钱怀义只能自顾自地说道:“就在我那位大哥考入都城学宫之后不久,我也在准备第六次淬血。”
即使在整个洛河郡,能完成第六次淬血的也不多。
以钱怀义的天赋,如果他真的能完成第六次淬血,他的声势完全有可能追上大哥钱怀礼。
然而,钱家的家主之位只有一个。
此刻是钱怀礼风头正盛的时候,好不容易拉开的差距,怎能容忍他钱怀义再次追上呢?
于是,钱怀义的第六次淬血“不出意外”地出现了“意外”。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毒。
淬血失败的后果,相当严重。
钱怀义气血两亏之下,几乎当场丧命。
好在他背后还是有人支持的。
及时抢救之下,钱怀义勉强保住了性命。
但是修为,再次倒退会第五次淬血的水平。
更遗憾的是,和这次吴川的伤一样,钱怀义同样伤到了本源,此生很难再次淬血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钱怀义已经完成了第五次淬血。
最终,为了不被大哥甩开太多,钱怀义不得不选择放弃继续淬血,突破到聚气境。
然而,他毕竟本源有损。这样强行突破聚气境,终究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这半年时间以来,钱怀义始终没能再次突破。
至此,钱怀义在钱家的地位直线下滑。
从一个风光无限、人人追捧的翩翩佳公子,变成了一个失去前途,再无希望的茶酒谈资。
渐渐地,钱怀义这个名字开始逐渐被人淡忘。
几个月后,就在钱怀义自己都有绝望之时,
钱家的二族老,钱怀义的铁杆支持者,带来了一个消息。
十万里蛮荒之中,有某个神秘的传承,或许可以弥补他的本源缺失。
与这个消息一同到来的,是一张简陋的地图。
据二族老所说,这张地图是钱家多年前得到的。
当时,因为一直没能找到对应的地点,这张地图也就逐渐被人淡忘在了府库里。
直到几年前,二族老在无意之间,发现了地图对应的位置。
于是,反正也没人注意到这张地图,二族老索性将其偷偷带出了钱家府库。
没想到,当初的顺手而为,如今成了钱怀义的救命稻草。
“所以,为了那真假难辨的传承,你就拉着你这帮朋友,一起来送死?”
话到此次,赵羿终于开口了。
钱怀义不由得苦笑一声:“赵兄,我知道你对我不满。
但请你相信我,我是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的。”
“不错,二哥不是这种人。”一旁的周天墨忍不住为其辩解。
谭啸则解释道:“当初二哥或许是担心自己路上出什么意外,所以临走之前,特意约我们一聚。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我还是察觉出些许端倪。
酒宴散去之后,我特意将二哥拉到了一边,这才知道真相。”
钱怀义接着谭啸的话说道:“没想到,天墨无意间发现了我们的谈话。
为了怕天墨声张出去,我不得不骗他说,我是为了给父亲采药,才准备出这趟远门。
没想到谭啸直接却提议,要我带着大家一起去。
我拗不过他们,又想到有明叔在旁护卫,这才没有阻止。”
闻言,赵羿微微点头:“看得出来,他们都把你当做了真心朋友。
即使后来知道了真相,居然没有一个人怪你。”
钱怀义总算露出些许笑容:“没错,能有这么多朋友帮我,是我钱怀义几世修来的福气。”
“那么,为什么一开始不对我说实话?”
赵羿立刻又抛出一个犀利地问题。
钱怀义无奈地说道:“事关重大,相信换了是赵兄你,也不会说实话的。”
“什么意思?”赵羿追问道。
钱怀义反问了一句:“钱兄可知道天耀之日?”
“不知。”赵羿如实回答。
于是,钱怀义只能从头开始讲起。
宁国晨阳历四百五十八年,寒冬。
一向四季如春的十万里蛮荒之中,突然下起了一场雪。
一开始,没有人在意。
这场突如其来地雪,就这样越下越大,一直下到了深夜。
突然,一座被白雪覆盖的高山之上,一道神虹凭空乍现,冲天而起!
恐怖的光焰瞬间点燃了整片天空,数百里之内亮如白昼!
即使相隔很远,仍有人被这恐怖的光焰灼瞎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