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锅，烧火，倒水。

何二三一气呵成。

即便很多年没有接触，曾经的记忆也仍然深入骨髓，嵌入皮肉。

灶台里，火光跳跃。

照映着何二三年轻沧桑的面孔。

身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空气里是柴火的味道。

带着时光的厚重感，钻入鼻尖。

火越来越大。

趁水还没沸腾，王州将玉米放进去，盖上木制锅盖。

热气飞舞。

台边滚烫。

也烫起了他的回忆。

就这样，师徒俩一站一坐，没有人说话。

静谧的默契，如疯草猛长。

直到何二三停下了添柴的动作。

才道：“父亲去世之后，我便像现在这样给我母亲烧火。”

“其实也没有什么吃的，还常靠邻居接济。”

“但烧火的时候，还是很开心。”

“饿着肚子的时候就在想，时间要能停在那一刻就好了。”

“那样的话，就能永远跟母亲在一起了。”

“但可惜，事与愿违，也好像越怕什么来什么，没过多久她就积劳成疾，贱卖仅有的田产，还被一压再压。”

“没吃几副药，钱便彻底花光。”

“……”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如今竟然成为师父的弟子。”

王州盯着火光，静默静听。

等他讲完，玉米也煮得差不多了。

捞起放入盘中。

又重新倒水，煮粥。

最后放点青菜点缀。

简单的青菜白粥，就做好了。

何二三主动为王州盛饭。

然后师徒二人没有形象地一同蹲着。

一边嗦粥，一边闲谈。

吃完，来根玉米。

口齿留香。

满是满足。

何二三擦了擦嘴，追忆道：“很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了。”

“虽然没有肉，但也并不比肉差。”

“香得很。”

王州也很赞同这句话。

他这里的食材虽然普通，但毕竟经受灵气滋养。

就算再普通的东西，时间一长也变得不普通了。

美味，是应该的。

他也觉得美味。

如果这些东西能拉到前世去，少说也得当做精品高端特供农产品售卖。

“如果喜欢，你每日都可前来做饭。”

“如果也做为师那份，为师也都陪你过来吃。”

“这吃饭的滋味……确实不差。”

“修行之辈，偶尔感受一下人间胃口，也未必是坏事。”

何二三感动不已。

师父对他，真的太关照了。

堪比再生父母。

“谢师父。”

“弟子记下了。”

“如今既已吃完，弟子就回去继续潜学了。”

“学习，不能落下。”

“去吧。”

王州一挥手，直接将他送回二层。

……

一连几天。

何二三的生活逐渐规律。

除了学习，就是做饭。

每天一顿，叫上师父。

偶尔看一下师姐的动向。

三天后。

何二三站在王州身前，猛然行礼。

“师父，弟子已经研学完毕，识字数万，文章可诵。”

“也许才学说不上，但也算个读书人了。”

“不会给师父丢脸！”

他大声汇报。

脚底已经开始颤抖。

因为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就要正式接触修行了。

这一天，他一直在等。

也许时间并不长。

但对他而言，却是期待已久的事情。

王州轻笑道：“好。”

“你认真好学，一丝不苟，简直是天生的修行种子。”

“我也早在等这一天了。”

“与我来四层。”

唰——

何二三还来不及言谢，就觉眼前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