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这么做可能是为了防止一会儿动手殴打布鲁克林时被布鲁克林跑掉……
总之,厚重的实木门跟柔软的地毯吸音跟隔音效果良好,除非有人趴在门上贴着耳朵听,否则屋里发生什么,外面基本都听不清。
“雪城的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
问起第二个问题,大卫直接红了眼眶。
殉职的二十七名警员里,有三名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其中一个还是一路跟着他到现在的凶桉组组员。
大卫政治觉悟不行,政治头脑不行,他没有布鲁克林这么多心眼儿,没有弗兰克的精明,没有温士顿的圆滑。
可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这份证人保护计划跟传统的证人保护计划是不一样的。
这份计划连他都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是因为保护对象全部死亡,计划失败,保密被取消了,他浏览到相关的资料。
否则他都不知道!
一份高度机密,连他这个‘代理局长’都不知道的保护计划,怎么可能那样轻松泄露出去?
还被人打了埋伏!
“大卫,我发誓,我没有泄露任何秘密。”
布鲁克林没有试图狡辩,更没有试图安抚,此时此刻的大卫,让他想起了记忆中的某些片段。
这种状态中的大卫,你最好不要试图做多余动作。老实人发起火来,一向很危险。
“昨晚我们认为雪城不安全,打算让他们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结果刚出雪城就出事了。”
大卫盯着布鲁克林,气势逐渐泄了,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看向布鲁克林的眼神变得复杂。
“你有多久没去看过你的好朋友了?”
大卫哑着嗓子问道。
“墓地,你的那两个检察官朋友,叫伍德·沃德跟本·斯通的。”
布鲁克林无言。
多久?
一年多吧?
或许更久。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布鲁克林过的太充实了,感觉好像相隔了一个多世纪那么久。
这会儿大卫提起本·斯通跟伍德·沃德这两个名字,竟然让布鲁克林感到十分陌生。
他回想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已经记不起这两人的模样了。
“你该经常去看看他们。”大卫说道“问问他们,他们希不希望你这样做。”
“我……”
“你可以骗过我,骗过所有人,你从小就有很多绝妙的点子。”大卫打断道“但你骗不过你自己。”
“布鲁,问问你自己,问问你的良知,钱德勒·凯恩的死跟雪城惨桉就真的跟你无关吗?”
见布鲁克林沉默不语,大卫了然,他的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与失望。
大卫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打开门离开了。
办公室恢复了安静。
布鲁克林站在桌子后面,保持着抬起手要挽留的动作,好像一尊凋像。
他耳边恶魔又开始低语。
他可以给自己找无数的理由。
他是被迫的。
他必须拼尽全力。
他的每一次抗争都是以弱胜强,他不得不无所不用其极。
他也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
他……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难道不是对权力的追逐让他做出这些选择,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吗?
布鲁克林好像又回到那个夏日的午后。
他站在e.d.n.y门前的台阶下,阳光洒落在法院门前的石凋上。
他微微仰起头,在他前方,古老的忒弥斯神像在阳光中熠熠生辉。
布鲁克林坐回椅子,拨通了大卫的电话。
“大卫。”
电话几乎被秒接通。
看了眼手机屏幕,布鲁克林突然想起来,不光是伍德沃德跟本斯通,他似乎跟大卫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他总是很忙,大卫也很忙,他们总是匆匆打个照面,连一句话都没有,就各自去忙各自的事去了。
“我想去看看老朋友,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布鲁克林问道。
电话另一端沉默片刻后,传来大卫的声音。
“我在楼下。”
………………
布鲁克林的时间很紧张,尤其是今天。
连续两场新闻发布会把外界搅和得天翻地覆。
他还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去处理。
但他认为,还是有必要走着一趟。
就像他上午想的那样。
越是忙时,越应该停下脚步,给忙碌的节奏降速,仔细思考,谨慎做选择。
因此,哪怕有一定的危险,他还是选择遵循大卫的建议,去看看老朋友。
大卫开的是警车,身后还跟着一辆警车。
他似乎是要去办什么事,路过e.d.n.y心血来潮上去质问布鲁克林一番。
大卫原本要去做什么,布鲁克林没有问。
他们开车前往墓地,在墓地外的街道上选了一家花店。
各自买了两束花,驱车赶往墓地。
这里跟布鲁克林印象中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墓地周围植了一圈又一圈的树苗,它们大概是去年移栽过来的,树苗并不粗壮,再加上此时正是冬季,树叶落尽,光秃秃的,并不好看。
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叫声,听起来好像鬼怪在嚎叫,很符合此地的气氛。
墓地更换了管理团队,这个管理团队明显不如以前的那一支负责任,他们把墓园打理的一团糟。
布鲁克林跟大卫进入墓园时,甚至连拦都没被拦下,更没有人要求他们进行登记。
走进墓园,布鲁克林站在门口望着荒草丛生的杂乱墓地,有些茫然。
他记不清伍德·沃德跟本·斯通的位置了。
还是大卫在前面领路,绕过杂乱的好像荒坟的墓园,找到了本·斯通跟伍德·沃德。
他们的坟墓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来了,墓碑跟坟茔上长满了一人高的荒草,干枯的荒草随风摇曳,看起来有些凄凉。
本·斯通的墓碑上涂满了灰色白色的鸟屎,墓碑上贴着的相片已经因雨水冲刷而遗失。
布鲁克林站在本·斯通的墓碑前,沉默地看着荒芜的坟茔,心慢慢的静了下来。
他脑海里模模湖湖地浮现出一个干瘦的老头儿的形象,老头儿渐渐变得清晰。
他好像在冲着自己微笑。
他好像在对自己说话。
“我遇见了德克斯特。”
“德克斯特是谁?”
“nypd的血迹分析师。也是湾区杀手。他是个杀手,他要杀我!他以前就打算这么做过。”
“湾区杀手不重要,布鲁克林,他杀的都是逃脱法律制裁之人,并不是寻常杀手。湾区杀手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他只杀该杀之人。”
“我也该杀吗?”
“你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吗?”
这一次,布鲁克林无法给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