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山还是没有说话,盯着青霞子的背影,一言不发。
入夜,他们已经彻底远离了村子,穿过一片响着水流声的林子,
驴车前挂了一盏油灯,灯上同样贴了一张黄纸,怎么晃都不会熄灭。
四周吹过的风声让周南山心里发毛,他朝身后的林子看了看。
“小子,本道这盏灯只要亮着,妖魔邪祟就不敢往前,但你要再东看西看,就是自己找死。”
青霞子突然说了一句,可周南山的眼神转不回来,好像被什么吸引了,视线被死死拽住。
林间有一名穿着蓝衣的佝偻老人,好像在跟他挥手,对方像蠕动一样,一挪一挪地朝他走来。
再细看,却已不见了踪影。
“呵……”
青霞子冷笑一声,便不再说话。
驴车顺着黄泥小路前行,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座周南山从未到过的城池面前,城门龙飞凤舞写着“江阴”两个大字。
黑驴口吐白沫倒在城门口,翻着白眼,全身像是被抽干了血液。
一张黄纸从它身上飘落,上面已然没有了任何红色文字。
周南山回头看了一眼,黑驴身上爬满了红色虫子,正在啃食着它的尸体。
……
城门处,守城的门卒面黄肌瘦,嘴唇干涸得厉害,满嘴暗红,像干尸一样坐在城门口,看到青霞子的衣着,那守城士卒慌忙起身。
“道爷,敢问道爷来自何处?”
“我从青山来。”
“青山……您是正青山的道爷?太好了,求道爷救命啊!”
士卒说着便跪了下来。
“无需如此,我欲乘风来,除魔天地间,我既然来了,这座城便不会再有妖魔侵扰。”
青霞子拂着他的山羊胡,满脸的高深莫测。
直到这时周南山才知道,原来这杀人不眨眼的道人,他的身份竟然真的受人敬仰。
“道爷这边请,我先为三位安排住宿,路上再细细说来。”
于是,他们进了城,住上了最好的客栈。
周南山也城门卒口中得知了江阴城的大概情况,整个江阴城的居民都不能喝水,只要喝水,人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找都找不到。
还不止如此,从江阴城出去的人,就算在别的地方喝了水,一样会消失。
“不喝水,人怎么活?”
旁边的康晓花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于是那城门卒的目光看了过来,老道便摆摆手说道:
“这是本道徒弟。”
“原来是小道姑,失敬。”
城门卒对康晓花抱拳行礼,他叫做林伟,生得五大三粗,脖子上有道疤,他祖上三代参军,到这一辈没落了,只混到了个守城门的闲职。
随即林伟瓮声翁气地回答了康晓花的疑虑:
“没有水,我们还可以喝血吃肉,搜集尿液……”
“那不就是水源出了问题?”
“不瞒小道姑,我们早就换过了数个水源,还是没用,这城里……”
说话间林伟四处看了看,缩着脖子继续说道,
“城里闹凶邪,闹得厉害啊,有人看到过水成精了!”
“之前我们也请过各路神通大能,有道爷,有苦僧,也有神婆,结果他们在江阴城住了几天后,都消失了,唯一剩下的那个成了疯婆子,天天嚷着这里闹凶邪,最后也不知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