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栎阳城郊。
白幡成片,纸钱漫天,烟火掺杂着尸焦味弥漫,哀声遍野。
城头,裴旻映着这冲天的火光,神色沉凝如水,有愧意萦绕在心头。
这些百姓都是因鬼祸逝去的,为防止尸变,只能全部火化,随风而去。
隐约中,还能从柴火上看到一些残尸,死相可怖,像是被什么啃食过的一般。
尸鬼。
裴旻之前的猜想成真了。
根据刚刚统计的伤亡人数,昨晚因尸鬼而丧命的百姓,便破了千数。
这意味着,至少有数十上百只尸鬼出现在了栎阳。
造成如此大的伤亡,背后的人绝对是故意的,可他想做什么?
凡人的血肉于尸鬼,根本就没有用处。
而且,这些百姓的死状,都很诡异。
先被破坏了声带,再折断了四肢,在极致的折磨中被活活啃食致死。
像是变态所为。
这也是他昨夜没有发现异常的原因。
“道佛两家”,他咬牙,恨声而出,两臂青筋暴起,“我裴旻定要让尔等血债血偿。”
修士虽有因果束缚,但总是可偿的,业火也有秘法可以消除,故而此类修士才如此肆无忌惮。
好在汉庭也有法度,胆敢草芥凡人性命者,斩立决,这也是皇卫司存在的意义。
“不是说调来了蓝田之军支援吗?这都两日了,怎么还不到?”
他有心催促,却碍于军方和皇卫司互不统属,没法联系,只能干着急。
要不是京兆府绣衣卫的人手有限,必须留下充足的驻扎人员,不然他早调人过来了,哪里还容道佛两家的人放肆。
身后,杨妙真神色匆匆的拾阶而上,感应到了裴旻在极力压制的杀机。
察觉到她归来,裴旻身上杀意顿消,转过了身。
“旻哥,这个刘病已,有问题。”
“什么问题?”
“他的卷宗并不在郡衙,也不在京兆府。”
裴旻惊诧,“黑户?”
杨妙真摇头,“据我查证,他的卷宗,一直在廷尉右监,丙吉丙大人的手中。”
廷尉右监,既九卿之一廷尉的左右手,位高权重,负有司法审判之责,直掌天下诏狱。
可刘病已不是出狱了吗?都十多年了,卷宗为何还留在廷尉府?
裴旻隐约觉得这其中有事,可却无法想明白。
“河东送来的东西,你可带来了?”
杨妙真右手一翻,一个真丝镶嵌的袖珍袋子出现在手心。
“走,随我去见见那小子。”
……
庭院里。
刘病已侧脸看着天边的夕阳,直接选择了原地躺平。
修炼?正常人谁爱修炼?
作为一名合格的挂逼,当然是要“躺强”了。
至于天罚,谁怕谁是大爷。
若他还记得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一定会奉为知己,无他,知音难觅。
“病已”,裴旻背着双手,从院外走近。
他眼睛一亮,急忙翻过身,礼物到了,“裴兄回来了?”
杨妙真跟在裴旻身后,对这一幕感觉很神奇。
她这才走了一两日,两人的关系就亲密到这种程度了?
裴旻坐到他身边,将手里的袋子递到他手里,“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