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没有正面给出解答,拿起块湿毛巾擦干净手上沾染的碳灰,慢条斯理整平衣服褶皱:“你刚讲述了一段历史,我同样也有一段历史。”
说罢迈步走向庄园主楼,卡罗琳见状悄无声息走向正在不远处和农场员工们聊天的海伦娜。
一路来到庄园主楼,找到正在大堂角落里打扫卫生的老管家,霍尔姿态敬重:“亚特伍德先生,我想去主书房。”
老管家眼神扫到吕西安,微不可查皱了下眉:“好的,请稍等片刻,我需要一点时间找钥匙,你知道的,那里很少时候会打开。特别是你主动要求进去。”
“今天不一样,我想要讲解一段历史,请你跟着旁听帮我补充可能遗漏的部分。这位先生你认识吗,他负责管理我们家的农场,吕西安·坎贝尔先生。”霍尔介绍道。
老管家点点头:“我认识老坎贝尔,自从你祖父去世,海伦娜将霍尔家的土地和农场全都委托给了资产管理公司打理,已经十多年了,怎么,他退休了吗?”
“是的,他是我的父亲,我代他向您问好。”吕西安言语间很礼貌。
老管家却不怎么客气:“如果你能在进入书房前将皮鞋清理干净,会是对我最好的问候,请原谅一个老头子的无理,毕竟书房的卫生是我打扫。”
“……抱歉。”
吕西安尴尬地低下头,得知霍尔一家来庄园的时候,他正站在拖拉机上和农场员工一起干活,鞋子难免有些灰尘。
十多分钟后,吕西安鞋子都要擦爆皮了,老管家终于取钥匙回来。
黑色燕尾服,黑色马甲白衬衫、白色领结,白手套,花白稀疏的头发一丝不苟贴着头皮,昂首挺胸操着一口糅杂约克腔调的RP口音:“先生们,久等了,这边请。”
霍尔看着换了一副派头的老管家,心中万马奔腾。
吕西安更加废拉不堪,不由自主挺起胸膛,喉结耸动咽了口吐沫,脑袋宛若被胶水粘在脖子上似的,目不斜视呆头呆脑。
“妈的!我有什么好惊讶的,这是我家,墙上挂的是我祖宗,这些早晚都是我的!”
霍尔非常无耻地自我催眠,视满房间的古董字画于无物,装模作样缓缓踱步到一副装裱起来,盾牌形状画着跃起的狮子图案的纹章前。
“这是霍尔家族的家徽,霍尔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6世纪,我祖父的祖父的祖父是一位有着世袭伯爵和世袭男爵封号的贵族。
他将伯爵封号和绝大多数家产继承给了长子,男爵封号继承给了次子。
1815年,继承世袭男爵封号的次子参加了那场决定欧洲大陆走向的战争,以军功换取了这枚家徽和奥伦治庄园,开创了现在的霍尔家族。”
霍尔背对着老管家和吕西安:“我说的对吗?”
老管家颔首以对,语气中充满骄傲补充道:“圣约翰山高地,初代霍尔男爵那时在圣约翰山高地,法军的主攻方向。米歇尔·内伊元帅率领拿破仑狂热的骑兵团向圣约翰山高地发起了一次次决死冲锋……
他们几乎冲垮了火枪兵方阵,但最终初代霍尔男爵和他的骑士们奋勇向前,带领方阵抵挡住了进攻……”
霍尔暗自腹诽历史书上怎么没有这么吊的霍尔男爵,这个牛皮的吹得有点大,不过越是这样越简单。
吕西安起初听到“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略感滑稽,听着听着笑意消散,生出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厚重感。
“事实上在政府起草的“保护古建筑物名录”中,奥伦治的等级是宫殿,我们应该称呼它为奥伦治宫,而非庄园。这是二战期间我的祖父和亚特伍德先生经受一次次空中轰炸得来的。”
霍尔说着一步步走到书房深处的大办公桌前,老管家亦步亦趋跟随在身侧拉开办公椅,他从容安坐:“这里记载着霍尔家族173年的历史,这里承载着七代人的荣光。
回到最初的问题,将奥伦治宫开发成商业旅游项目的关键是什么?
你以为是商业利润?大错特错,那25万镑维修费用不是笔小钱,但对霍尔家族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