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暗的光线下,一颗晶莹的泪珠从沈曼绫的脸庞无声地滑落。
“那天晚上大雨滂沱,我和超文的妈妈跪在我岳父岳母的门口。最后岳母满脸泪水头发凌乱的开了门,她把超文的妈妈拉了进去。
我一个人跪在雨里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大雨嘈杂的声音掩盖了我的哭声也让我听不到屋里到底在发生着怎么样的争吵,那一刻我真想一头撞死在门前的石柱上,但是我知道我却连死的资格都没有,我的肩上还扛着超文的一整个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超文的妈妈打着伞出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穿得那么漂亮了,她让我先回家照顾着孩子,手术费的情况我她已经想到办法了。当时确实已经很晚,超文发着高烧一个人在家,我也就听了她的话,先回家去照顾超文了。”
老刘在烟灰缸里灭掉了已经燃到滤嘴的烟,周成又递了一支上去。他接过烟,并没有点燃。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超文已经在自己吃药了。但是超文妈妈却似乎整夜都没有回来过。我正在担心的时候,看到了在餐桌上的盘子下压着一叠厚厚的钱,看样子应该是能凑够孩子骨髓移植的手术费了,我却突然心里一紧,感觉哪里不对。”
“超文的妈妈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对吗?”沈曼绫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问道。
老刘漠然点头,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忧伤:
“是的,她甚至没有留下一个字条,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责怪过她。孩子患病者接近两年的时间里,她用她所有行动向我说明了她对我和孩子的爱。我也不忍心继续让她在这个看不到岸的苦海里继续挣扎,我不敢继续挥霍着她的岁月,让她和我一起过着本不属于她的苦难生活。
几天后,我去我岳父母家打听情况,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几年以后,听我岳父的邻居说起,当时他们也耗光了所有的积蓄甚至还向其他人借了债。我也从来不怨恨我的岳父岳母,他们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回到医院的第一个晚上,我下班已经很晚了,到病房的时候超文还没有睡觉,他双眼红红的,我轻轻摸着他微微发热的头小声问他是不是今天治疗太疼了。他微微地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很小声在抽泣。
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那就快睡觉吧,爸爸今天回来晚了,明天咱们还要做很多检查然后就可以把病治好了回家了。’我正要把头拿开的时候超文抽着的稚嫩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妈妈....妈妈...是不是...不.....回来了....是不是...我生病惹妈妈生气...了。.’,
那一刻,我脑子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来自这个幼小而又坚强灵魂的拷问。我清楚地记得旁边病床也传出了细微的抽泣声。
我强忍着眼泪,小声给超文说“不会的,妈妈怎么会不回来呢,妈妈只是出差赚钱去了,很快就回来了我们赶紧休息好好治病好么!”说完我都等不及他回答我,就赶紧翻身在他病床边的地铺睡下,因为我怕倾泻而出的眼泪戳穿了我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