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山嘴巴微张,又是一口剑气吐出,顿成圆弧形状笼罩各处,遮掩方圆数丈地。
董西岳已是大汗淋漓,丝毫不敢大意,一身气意渐渐攀升:“不管你是谁,若想以气机遮掩的手段将我杀掉,当真是愚蠢至极!”
沈小山不由失笑,点出玄机:“是因为本体不在此处,你的口气才这么大?信不信我离开这里后,马上就走一趟西凉,一剑将你所谓山神正体斩烂。”
“信是不信?”
董西岳半晌无言。
想自己一路护送小王爷到此,所遇麻烦不在少数,却大抵能够应付,还以为中原人才凋零,结果……
在此桃源洞天,遇见一位能与他这尊分身抗衡的女子剑修,已是颇感意外。
更没想到,这里竟然还藏着一位大剑修。
真正的大剑修!
他看着那张扭过头来的年轻脸庞,心中笃定无误。
必定是某位大人物使用秘法,以这样一具年轻肉身藏身此处,恐怕布局不浅。于是只能强稳心神,询问道:“你是中原朝廷的人?”
沈小山失笑道:“首先你要明白一件事,在中原,大仙门与朝廷是互相制约的,并无所谓的上下阶层。此外,你真该庆幸西凉王没有将所有赌注都放在你身上。”
董西岳脸色一变:“你是……”
沈小山箭步上前,并出双指,以迅雷之势在董西岳额前划过。
董西岳正欲反击,却见对方双指所过之处,有道绿叶从自己眉心滑落下来。
“这是……”
沈小山直言道:“董西岳,你不如此时再想想,为何会对铁匠铺的孩子动杀心?要造就董旻有求必应的王道心境不假,可洞天福地不可生事的规矩,是武宗先帝立下的。”
“你断了那孩子的成仙桥便罢了,竟然还想着动杀心?面对一品仙宗的女剑修阻拦,你甚至打起了苏观宝父母的主意?你知不知道,苏家背后有什么背景!而你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杀元皮皮。”
“董西岳,你以身犯禁事小,董旻身负王室血脉,岂可逾越雷池?你是巴不得中原朝廷没有借口扣押董旻,没有借口让西凉王前来领儿子回去,没有立场打压西凉?”
董西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确实如此!
他怎会这般鲁莽?
此前一心只为守住小王爷的王道心境,为此甚至因为没有取得小桃木剑,而不敢回去见小王爷,正是担心小王爷因为看见“艰难”二字而心境受损,可他这样徘徊在外,留下小王爷只身在学院,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艰难?
他怎会连这都想不到?
沈小山见他似乎恍然,便彻底点破天机:“一叶障目。”
“你初入此方洞天福地,陈齐礼便牵出一片桃叶,遮住了你的神识,叫你灵犀蒙蔽。”
“再有书房会面,你只叹陈齐礼提决然二字是为官六十载,抱负不减当年。殊不知,这新提的字卷正是为你而来,以造就你决然心境。”
“如此,你便进入了骑虎难下的格局,所谓成龙局,不攻自破。”
董西岳大汗淋漓。
比之沈小山方才一句“你再瞪个试试”的威慑,后面这字字珠玑明明没有丝毫修为压制,却更让他有泰山压顶的无力感。
他紧皱浓眉,半晌才道:“可是……那孩子,身上确有一股蛮气,敢叫小王爷的真龙气运退让三分!”
沈小山嗤笑道:“那你觉得,这孩子身上刚好有一柄小桃木剑,碰巧就是你家小王爷的本命物,这事蹊跷不蹊跷?”
董西岳怅然若失:“这……也是个局!”
沈小山道:“不错。”
“二十年前,中原朝廷那位朱希虎前来探望陈齐礼。陈齐礼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这本无可厚非,可怪就怪在,朱希虎有一随行丫鬟朱姻,偏偏看上了铁匠铺的元大郎。“
“没错,这朱姻便是元皮皮的娘亲。朱希虎是什么人,不用我告诉你了吧,想必西凉境也不至于如此孤陋寡闻。”
董西岳颓然坐倒在桃树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我只以为,王爷在小王爷出生第二年便开始布局,已是运筹帷幄。如何也想不到……在小王爷出生之前,中原朝廷竟然就已经有了应对?”
沈小山再次点破天机:“此为压龙局,真正的玄机,在一座斩龙台,一柄斩龙剑。”
“朱姻嫁给元大郎,朱希虎差人从京城送来一座磨刀石,可元大郎明明干的铁匠营生,这座磨刀石却从未动过。因为元大郎不敢磨,也不配磨这座斩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