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外长久耽搁这已经担了天大的干系,倘若上头的女官和太监责问起来,免不了要受主子牵连。
而且有时候不便对主子动手,奴才可就遭殃了,要承受一切后果,被一顿狠削,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因为奴才的命贱,根本不值钱,若大的深宫里头死几个奴才,不过是悄无声息,水花都溅不起一个。
如果再在外面出了点什么事,范云仙他一个小太监如何担待得起,那可是失职,百分之百要掉脑袋的呀。
所以他是极为谨慎,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遇有热闹和是非,能避则避。
“你这小太监,你不爱热闹,本郡主还爱热闹呢,要是你不喜欢,自己一边玩去,我们得要上去凑一凑,”李凌薇马上不干了,冲小太监范云仙瞪着一对牛眼,便是一通反驳加喝斥。
“要是凌薇你喜欢,我们陪你一起上去看看也无伤大雅,”就想惹是生非的高阳公主点头附和。
两个身份最高贵的主要人物都这样说定了,那众人还能怎么办呢,尤其做奴才的,哪有话语权,一起舍命陪君子呗。
大家正式进入西市,李亦玺没费什么功夫就看到了前方一群人闹哄哄地围在一起,料定那里就是事发中心。
却是李凌薇的贴身护卫白孟堂,第一个奋力地往人丛里面挤去,抢先为自家郡主开道。
周围的人看到他衣着华贵,又孔武有力,凶神恶煞,京城的百姓平时都习惯了,极有见识和眼色,就知道铁定是哪个王侯贵族身边的随从护卫,招惹不得,因此也都不敢说什么。
李亦玺也只得去给众女开道,省得她们被哪个色胆包天的家伙咸猪手侵犯占便宜,或者被冲撞受惊了。
他这一挤开人群插入进去,就看到一个三十岁出头的魁梧大汉站在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中间,和一队金吾卫对峙,周边躺着七、八个倒地不起,不断哭爹喊娘的市井混混。
只听那大汉声若洪钟的申辩道:“各位差爷,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为什么你们不抓他们要抓我?”
“你当我们是傻子是吧?你站着,他们躺着,结果你跟我说你才是受害者?”一个队正模样的人物指着魁梧大汉的鼻子吼道。
地上那些人是什么人,他很清楚。
他自然也知道十有八、九是这些扒手们今天扒人东西时碰到硬茬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不过,西市的这些扒手都是有组织的,平时也没少孝敬金吾卫的巡逻人员,受利益驱使,心照不宣,官贼互相勾结,他自然是知道要怎么做。
别看魁梧大汉人威猛,身手也很好的样子,再好你敢对抗官府和朝廷的执法人员?有句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
等把人绑住带回去之后,官差还不是自己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
“差爷,真的是他们偷我钱袋在先,哪知我身手高明,感观敏锐,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住我的感应,被我当场抓个正着,原本这且算了罢,哪知之后他不但不知自己理亏,反而穷凶极恶不甘心,又呼喊了一帮帮凶要打我,我能怎么办,不得己,只是稍微还手了一下而已。”
魁梧大汉看似威猛鲁莽,但其实还算很理智,知道不管自己有没有道理,都绝对不能和金吾卫打起来,毕竟民不与官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官差咄咄逼人,凶如猛虎,比土匪还更要匪气和痞气:“你说他们偷钱就偷钱了?你有证据吗,拿出真凭实据来话事,我还说你目无法纪和朝廷呢。”
“现在围观的大家伙儿都可以替我作证,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很多人都看到了的。”大汉抬头张目扫视身周的群众们,据理力争。
但他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群非旦无人胆敢向前申张正义,反而立马就往后退了几步,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