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醒来已接近正午,整张床似乎还能闻得到昨夜的激情,空荡荡的被子里初秋的凉意拼命往里钻,怅然若失的感觉犹然而生。
耳畔响起外间锅碗瓢盆的声音,还有诺诺背诵古诗的轻声软语,连吹进堂屋的风都带上了些许诗意,变得温暖起来。
沈落虞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拧着眉将锅里不多的米糊盛入碗中,转头看着一字不差背诵完诗词的诺诺,冰冷的脸上一丝笑意悄然绽放,让这个不小心跌入人间炼狱的仙女,多了几分烟火气。
陈铭从堂屋走出,看着正给诺诺喂饭的女人,不施粉黛的脸颊,一侧红肿未消,一侧红晕未散,神态亦如往日般麻木,但那份决然倔强却愈发明显了。
诺诺见到父亲,立马变得拘谨起来,西瓜头帘软趴趴的贴在额前,小手抓着衣角有些泫然欲泣,每次吃饭,她都怕被爸爸嫌弃吃得多。
看着闺女无处躲闪的卡姿兰大眼睛,陈铭胸口就是一窒,像吞了烙铁一样,滚烫的难受!
扭头走向米缸,望了眼,缸底躺着这个家里最后的几捧米,这才想起来,村里闹饥荒两年了,去年山洪,今年蝗灾。
好在老爷子月余前撒手人寰,额...这么说多少有点不敬,但确实省了一口伙食,不过,剩下的也坚持不了几天。
而且,陈唐寨的每个冬天都如一场天灾,真的会冻死人,三个月大雪封门,若没有足够的食物存储,肯定熬不过去。
原本山里的野味,细心狩猎也能有些收获,奈何前身懒惰又怕死,听说山里来了头熊瞎子,死活不敢再进山。
老头子在的时候,偶尔还能拎回几只野兔,现在,就只有坐吃山空的份。
摸鱼?前身是个旱鸭子,不然也不能淹死。
这个时候气温已经接近零度,再想捞鱼,就有些困难...倒也不是不可以。
陈铭蹙眉琢磨了下,走入院子,在鸡舍边打量半晌,然后撸起袖子操作起来。
不为别的,他想让这个小家能挺过这个冬天,要让闺女顿顿有鱼,餐餐有肉吃。
屋里,母女二人似乎舒了口气。往日每个喂饭的早晨,少不得被陈铭谩骂,余粮尚足还好,只是嘲讽几句,最近就有些变本加厉,早饭搞不好要受一顿打。
屋外,陈铭将篱笆墙三下五除二的拆解开,挑拣出长条,弹性足的,捆出三个大小不等的竹圈,再用偏薄的竹杆穿搭出扇形框架,蜷起后套上竹圈。
细竹横编,短竹收口。
不多时,一个上窄下宽的简易鱼篓便成了型。
最后,用草绳将几个竹片固定成30公分左右的筐盖,刚好能嵌入筐口,竹片被削出弹性搭扣,让盖子能向内挤开,却卡在筐内向外推不出来。
前世他也曾是个农村娃,这些基本的生活技能自然不在话下,后来经商发迹了,最大的爱好就是追求极限体验,比如荒野求生,曾再南极抓过帝王蟹,撒哈拉烤过骆驼,亚马逊雨林游过泳...
所以,他死了嘛。
“嘶”陈铭因分心,手指不小心被倒刺扎出了血,含入嘴中嗦了两口,也算今天第一口饭了。
大功告成,剩下的就是鱼饵以及投放地点的选择,芦草多的水域最好,因为深秋的黑鱼最是肥美。
黑鱼喜腥饵,鸡肠鸭肠最佳,奈何条件不允许,那些东西有的话,他自己就吃了,鸭肠炒饭不香吗。
扛起锄头在院子里选择一片松软的地方,刚下过雨,蚯蚓应该很多。
一锄头下去,翻起的黄土中,几只蚯蚓扭曲倾轧着,饥荒年代里,连蚯蚓看着都消瘦不少。
陈铭收集差不多一捧蚯蚓,便走向屋内,蚯蚓只是作为提腥的辅料,主料还得是粮食。
吃完饭的诺诺见陈铭进屋,赶忙抱紧妈妈的腿,女人涤纶裤被抓出了性感的勒痕,浑圆而奔放,看得陈铭一阵眼热。
丫头偷眼瞄着蠕动的虫子,怯意更甚,沈落虞抿着嘴唇,冷冰冰的盯着男人。
陈铭也不解释,就着诺诺的瓷碗,将蚯蚓放入其中,抄起灶台下的一结断木将其捣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