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房玄龄三人发现不对了,接近九月中旬的天气渐冷,但还没到放火盆的时候,黑乎乎的玩意他们不认识,摇曳多姿的火焰他们又不是没见过。
宽阔的政事堂放置的两个圆筒物什中的火焰持续燃烧,温度也渐渐升高,就是有股子怪味,敞开的窗口吹进一阵瑟瑟秋风,便会消散些许。
霍弘淡淡说道:“蜂窝煤,取暖用的,木炭太贵了,百姓很难担负,我在岭南的时候,一直理解不了北方为什么冬日会有人冻死,到了长安亲身体验后才明白。
这算是我为了解决百姓取暖用的物什,蜂窝煤一文钱三块,具体怎么样,几位体验几天再说。
麋鹿商行隶属民部、乃是国器,自然是要为百姓造福,百姓需要的是什么?笼统一点来说,是衣食住行;细致一点来说,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等详切物品。
世家勋贵不愿意将粗盐低价售卖,没事,我卖青盐便是;世家勋贵不愿意将书籍学问传于天下,没事,我卖书籍便是;世家勋贵想要掌握一切的一切,可我偏偏就不让他们如愿。”
这是心中有气啊……
房玄龄三人想起了这小家伙在世家勋贵手上吃瘪的事,笑的肚子疼。
去代国公府上的世家勋贵每家虽然出了十万贯钱,可每家的十万贯最少的一家都有一半五万贯是旧钱,过分一点的几家全部都是旧钱。
哪怕是如今没有管慈善机构的事,可这个暗亏打的是他霍弘的脸。
而且这些财物迟早都要流露出去,即便是霍弘诚心想让老百姓吃亏,孙道长等人铁定也会阻止。
只因银币的诞生,原本等价的开元通宝与旧钱的换取也产生了变化,如今两文旧钱只能换一文的开元通宝。
因为金部司包揽了慈善机构收到的世家勋贵的旧钱,陛下将旧钱换取银币的数量调为了五百文。
哪能就这么白白吃一记闷亏。
房玄龄三人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压根就不信蜂窝煤和羊毛机是最近几天才被搞出来的,这摆明了是早已功成的利民之物,压下来是为了给世家勋贵放血。
问清楚了蜂窝煤的原料和百姓能否用得起,三人断定天下探明的煤矿已是麋鹿商行的囊中之物。
为了证明这个猜想,房玄龄查了一下早有想法的麋鹿商行的账册,发现果真有上百座煤矿。
“真是海盐!”一直到黄昏时分,翻阅完麋鹿商行的账目,房玄龄盯着找来的大唐疆域图,寻找记不清确切位置的一个地契是哪个州县所有,确定后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霍弘揉着发酸的手腕说道:“不然呢?明日某定要上折弹劾,还宰辅呢,半日时光竟用来查这种莫不相干的闲事。江南之地的盐矿皆被世家掌控,麋鹿商行不搞海盐,哪来的井盐或矿盐卖?”
“麋鹿商行在天下各道的青盐等货物价位基本上会在同一日发生价格变动,今日长安城的青盐作价一斤六十八文。难不成汝纳采之日所言非虚?青盐一斤真能降至五文?
世家勋贵把持了盐矿盐井,呵!关中谁人不知麋鹿商行有奇技,可以毒矿制青盐,老夫就不信,偌大一个江南,没有一个毒盐矿。”房玄龄端起茶杯微抿一口,说道。
“首先是人手有限,其次是齐鲁之地我插不上手。现在麋鹿商行售卖的青盐八成是海盐、两成是矿盐。若是麋鹿商行能在齐鲁这个古老的煮盐之地有所作为,斗盐文钱也未尝不可!”霍弘语出惊人道。
“近海的地方多了?以汝年初江南之谋,七闽和岭南随地可取,为何非要是齐鲁之地?”杜如晦问道。
“麋鹿商行制取海盐的方法受天气和地理位置的影响非常大,投入同样的人力、物力等等,七闽和岭南的产盐量最多只有齐鲁之地的一半。”霍弘摇了摇头说道:
“山东士族呢!我惹不起呢!岳父大人,要不你去说和说和,小婿这可是为万民计,绝非私心作祟。”
魏征苦笑道:“我哪有这能耐,吾与房、杜二人一同出面,也不可能让山东士族让步。”
房谋和杜断与千古人镜将视线转移到了霍弘花费了半日时间织的半成品详细观察,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起来。
“挺暖和的,也没有羊毛的腥骚味,你们捂住手试试。”
“看来羊毛真的能成衣,据老夫所知,羊每年剪毛两次或三次,一斤或数斤一文钱收取,也不算亏待了百姓。”
“二位,若论盛产羊毛,还得是突厥、吐谷浑等草原诸国。”
“然也,异族与中原换取的物品首重茶叶和食盐,天下食盐的品质与数量以麋鹿商行为最,茶叶以河间王与代国公的营生为最,差人暗中以二者去往草原各部落轻易可换得数量惊人的羊毛回来。”
“时间稍长,各部落之主便会察觉,何解?”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分数百路商队与中大型部落交易,待其共主察觉之时,为了获利更多的这些部落与邻近部落已经有过厮杀,血仇已生,岂能一言化解。”
“是极!麋鹿商行有足够的人手与途径……”
“羊吃人!”霍弘目瞪口呆的发出一声感慨,狠狠地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呢喃道:“疼不?”
“刺驾之罪!”悄然无声到来的李世民坐在小人儿旁边一边品茶,一边倾听,三位风骚人杰完善宏伟计划的交谈听了八成有余。
“臣参见……”房玄龄三人回身赶忙见礼。
李世民挥手打断,转头看向吕才说完才察觉话的意思没问题,可内容怎么怪怪的,仿佛是某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说的,“记下了没?”
“房相三人之议,只字未遗,霍侯心神恍惚间袭君王之举,亦未漏载。”结束了奋笔疾书,吕才方才回道。
霍弘连连点头道:“吕大人言之有理,是心神恍惚之间!陛下,房相三人之谋,就小臣认为,不下西汉推恩令之策,定为千古美谈,当即日行之以观其效。”
“言之有理!刺驾之罪!”李世民把玩着毛衣半成品,骤得佳物与奇谋,玩心大发道。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霍弘瞅见李二眼中的恶趣味,脖子一横,吼道。
“啪!”
“啧啧啧……记下!这小子要行刺君王!”李世民起身一记龙爪扣在小家伙的脑门上笑道:“朕让御膳房备了宴席,三位爱卿与朕同进晚餐。”
“那是我的护卫给我做的。”霍弘争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