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颜色瞬时变了,盯着林透,厉声道:“你这是要挟我?”
“你误会了。”林透苦笑着解释,“只是一个请求而已,老板不必如此惶恐。我非见财起意之人。”
“那你便走吧,我不答应。”老板语气中透着不容商议,麻利地合上了匣子。抱着匣子转了身。
“老板,有话好商量。”林透并没有放弃。
可是老板充耳不闻,径直向摸出匣子的地方走。
“听听我的开价吧,你若不满意,再拒绝也不迟啊。”林透的声音再度传到老板耳中。
老板脚下迟疑了,略微顿了片刻。艰难地下定了决心,继续向前走。
“祁武郡繁华而安全,是人人向往的地方。”林透突然转换了话题,“外来人员集中安置的地方中,乐场是最繁荣的。所以,缴纳的费用也是高的吓人。老板,我说的对吗?”
老板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尚家家族大比和庆典,乃是难得一见的盛事。在这段时间里,尚家把一应费用提高了好几倍。如果我没有猜错,老板平日便拮据的很,这一次提价,已然无力支付,一拖再拖,已经触及尚家底限了吧。”
林透一边说着,一边对白竹眨眨眼。这些情况,他一个外人可不清楚,都是白竹刚刚附耳告知的。
老板终于转回了身,面上满是不服:“你懂什么,只要我研究有了成果,立即可以制作出来,到时候包管全郡城抢购。上交尚家的区区费用,又算得了什么!”
林透轻轻笑了:“说的好。怕只怕尚家没有那个耐心,等你所谓的‘成果’。现在已经沦落到制作假簪子度日,我敢问一句,你上一次研究……是什么时候了?”
老板瞪着林透,张着嘴,脸涨得又红又紫。想要反驳,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因为林透说的,都是事实。屋内器械的零件,落着或厚或薄的灰尘,只要略微一思考,便能轻易地推断出来。
他一生除了器械研究别无追求。只可惜达不到要求,无法加入杜家器阁,只能一个人埋头苦干。后来机缘巧合得了两只探鼠,倒逼得他不得不逃离长平。逃亡之路,一边挣钱,一边全部投入研究,是一条三分快乐、却有七分辛酸的路。
林透不说话,只是诚恳地看着老板。老板眼中各种神色交织变换,等了不知多久,总算停住,停在无奈之上。
“一只探鼠……你能出多少价?”
说出这话,老板犹如泄了气一般,整个人都散发出低沉的气息。
“这些怎么样?”看着老板的样子,林透没有再刺激他,而是将怀中金、银票尽数摸出,一并递交到老板面前。
金票!老板眼睛亮了。从林透手中接过,当即清点起来。
一十……二十……五十……一百!随着老板口中数字的升高,在场的三人嘴都由大变小,慢慢张到最大。所有的金银票加在一起,赫然有上百金丸之多。
白竹不可思议地盯向林透,她可未曾想到,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子,竟有如此巨富。
林透也有些诧异,自从加入了大力院,他就不再为钱烦忧。所以这些金银票揣在身上,却是一回都没数过。猛然听闻有这么多,也不由在目中流出几分讶色。
“这些……我不能收。”度过了最初的震惊,老板渐渐恢复。在林透的不解中,将金银票一并推回,目中澄澈,不带一丝贪婪。
“老板,这是我全部的身家了,你不会是……嫌少吧。”
老板摇摇头。伸出一只手,想要招呼林透坐下,可是四下一环顾,却是毫无坐卧之所,尴尬地收回手:“敢问阁下贵姓?”
林透不知他为何转了话题,但看他一脸正色,不像是说闲话,老实做了回答:“我姓林。”
“林……”老板眯起眼,不久缓缓张开,“可是来自那中洲林家?”
林透摇摇头。
“那就是北洲碧山府来的?”
林透再度摇头。老板眉头皱起来,以他的见识,只知道这两处林氏执掌的宗门豪族。
“老板,你别瞎猜了。我,一介平民而已。”林透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
“绝不可能。”老板坚决否定,“平民……平民哪有这般眼光,能一眼认出探鼠的,我出了长平,就没碰到一个。”
林透笑了:“你不也是平民。”
老板登时哑然。过了许久方才继续说道:“我是长平国人,你可不是。说实话,自打我离开长平,你算是我遇到的最大的知音。”
见林透不明,老板作了补充:“我为了长居祁武郡,曾将一只探鼠献给尚家作交换。只可惜,堂堂祁武郡的霸主,竟然一个识货的人都没有。后来,还是大小姐发话,才给了我一个留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