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有千钧之重的拳头,击在瓷壁上,却像打在一锅熬热的油漆沥青中。
一个浪花都没翻起来,张晏瞬间消失在其中。
长庚提示说,那个叫林画的器灵,有可能会魂飞魄散自此消失。
张晏眼前出现了一个宫殿,殿有三重门,一头到另一头,长度约一里之路,不过似乎身在瓷壁中,所以这宫殿略显狭窄,并非直线而是曲线排列,在他眼里,却是别别扭扭的,像一座进水后被土层压坍了的墓室。
不吉利。
他没搭理长庚的言语,这老哥儿低估自己了,满打满算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真以为自己会疼惜那女子性命?
花丛中遛过,花叶沾身尚可忍受,但是张晏会让蔷薇刺扎在心上?
迎面是两尊瓷俑,一个长刀在手的多髭大汉,一个坐探琵琶的风韵妇人。
两旁梳理这两面大纛,红布黑笔,书写一个“顾”字。
无风自动。
张晏讶然,莫非有鬼?
有鬼就好了,正好在这独立的别有洞天内,刘仙和老鬼已经脱离那种险地,也许都正想找个同类,诉诉苦嘞。
走过瓷俑后,就是第二重门,还是空荡荡的,中间有一方台,台上陈列一开口匣子,珠光宝气,灿灿生辉。
一张暗黄纸张悬挂在方台边缘,上书两个字。
来取。
长庚在腹中,脱下上衣,身材精悍,汗光如金,羡煞旁人,不过此时他确实有些于心不忍,再次与张晏说道,“那器灵女子正在流失生命,小兄弟,你就真一点不怜香惜玉?你若想留她一命,我倒是有法子。”
张晏选择绕过那方台子,只是一匣普通珠宝,外加数十枚桃花钱而已,看着拿挑衅言语,不知得冒险,听到腹中老农长庚的言语,他不免有些嗤笑。
这老哥儿,怎么筋骨脊梁看起来越发直梗?
烈火柔情啊,张晏笑问道,“老前辈没见过女人么,如此怜花?隔壁刘仙擅长以鬼气塑造美人儿,面目身材和五脏七窍,都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等他醒来前辈不妨试试?”
打铁的就是强壮,情欲旺盛,也无可厚非呢。
长庚面色瞬间羞红,愠怒道:“小子不识好人心,敢调侃我!实话讲了吧,这只道器天青瓷虽然品质一般,可烧制它的那个老头却很有意思,如果器灵消失,有些信息咱们得不到,会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此时张晏刚刚越过那一方青石台,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的两个瓷俑的眼珠动了一下。
两相对视,极有神意。
老鬼半丁重新控制骨骼,肋骨根根相接在掌骨上,瞬间出手,如同一条链条,哗啦哗啦在空中卷了一圈又一圈,像风中摇曳的烟,又像满岁婴儿的小臂,不过速度很快,哗啦一下,把那珠宝匣子收揽捆绑住。
张晏满意一笑,吓唬谁啊,给我心头树把刀?
防未防我回首掏?
这些钱对他来讲,真不少了,自己那因雪院一年的支出才多少,真当我是视金钱如粪土的豪客啊,上辈子还贷留下的穷病,就算只有一两银子,咱也给你留不下!
没有任何异象,原来只是“来者止步”,“开馆必死”之类的一句吓人言语。
长庚欲言又止。
张晏忽然停步,目中似有云雾,他嗓音沙哑,很认真说道,“救不救她,在前辈看来其实无伤大雅,若是以前的我,也会为了这件道宝选择出手,可自从我们出现在这个世界中,我的遭遇就告诉我,那样做,对某些人并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