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所谓的化学力?法力?
张晏感觉很舒服,活动了一下手腕,竟然又把已经出现的文字抄了两三遍,只不过后面几次效果甚微。
天色由漆转蓝。
张晏执烛,把抄写的文字纸张,点燃扔进香炉。
堂堂复堂堂,字脱纸灰香。
他就这样以宽大衣袖覆面,睡在窗前月下。
一缕青烟从青铜香炉中飘出,遇风而不散,直奔阁楼后面山林而去。
天色还未大亮,商府里的丫鬟们便已经起床忙碌,烛火代替曙光,盏盏延连起伏,如飘五色彩带,守护围绕着府邸宅院。
一个青衣小厮打着哈欠从马棚旁的下人专属茅厕走出来,困意太浓,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跌倒”在喂马的草垛上,缓解半个时辰,马儿又何必比我先吃。
他走向草垛,路过侧门时却听到门外有细微的敲门声。
贺童顿时困意全无。
难道是哪个丫鬟在外面的姘头,一时兴起,约在了此时?这种事,在这种所谓大户门种,贺童可谓屡见不鲜,甚至可以说是此道老手。
门外不远就是山坳,行一次苟且之事,也就一炷香?
不可能,自己铆足了劲咬着牙也就能撑半炷香时间。
他露出坏坏的笑容,整日的重复的劳累生活他早已经烦乏不已,他定要先抓住那人揍上一顿,然后再加以威胁,说不定能钓到一条大鱼,他的思想把他引领到一种刺激的高潮……
“咚~咚”
又是细微的闷响。
他猛的拨动门栓迅速开门,然后不加考虑就直接伸手向前抓去。
触手坚硬,光滑,冰冷,有些硌手。
等贺童定睛看清对面被他拉住的“人”以后,整个人呆滞了,事实上,他发誓在他看到眼前一幕的那几秒他的第一念头就是逃离。
可他却没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他张开嘴以后,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对面被他一把抓住的,是和他个头大约平齐的一个雪白的泛着荧荧微光的骨架。
一个全身没有一点血肉的骨架,他的两个眼窝里却闪着蓝色光芒,就像……就像是正对着贺童微笑。
在他昏倒在地的同时,那副骨架与他同时摔在地上,关节脱落,大小骨骼散落一地。
众人发现这一幕的时候,只当是这家伙被人有意戏弄,吓昏倒过去了,几个下人把他抬到休息的柴房,就各忙各的,没人再理会他。
当天下午贺童醒来以后,就推开门胡乱蹦跳出去,口中咿咿呀呀叫喊个不停,看到人后竟还动手打骂。
事情惊动主人之后,便请了一个仙风道骨的郎中,诊断是得了失心疯,丢了魂,给了几副草药,打包票说七天左右见效。
第二天,同样的事情又发生在另一个下人身上。
商家开始有些人心惶惶,有人开始低声议论,莫不是商府闹了鬼物,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不平静。
老家主商镇山只好亲自出手,施展神仙手段,当场招魂,两杯符水下肚,随即贺童两人痊愈如初。
都知道,老家主不仅已是三境穷经也叫白首境,而且还是一位候补的儒家夫子身份,实打实的一位活过二百多岁的老神仙。
不过第三天,天色未曙,商家有一半的下人都得了所谓的失心疯,哀声震天,场面失控。
有上百具白骨架伏倒在商府后门外,其中有一具,异常高大,骨骼粗壮,眼窝深凹,臂长过膝,更古怪的是,它的头颅上戴有一顶金色冠冕。
还有一处不同,那具高大的骨架,是跪倒在地,呈伏拜状,姿势虔诚。
此时,被禁锢在商氏宗祠阁楼上的张晏,刚刚在春桃红袖添香下,抄写完《聊斋》的第三篇——《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