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国王代表和犹尓长老相互对峙的众长老,又又又一次的陷入了不知如何处理的沉默与愤懑之中。
“好了,既然犹尓长老的觉悟如此之高,我便再为长老准备一个舞台,召集全部的族人,然后在所有部落族人的面前亲手毁掉那石像吧。”
国王代表的眼中泛着恶毒之光,他以远远超过手中的权柄,胆大妄为,继续作死的提议着。
“这,这不大好吧。代表大人,那神像,哦不,那石像我一定会派人毁掉的,犯不着在全族人面前毁掉。你看这样如何,由您亲自监督,我亲自在您面前砸烂那个石像?”
听到国王代表的话,这犹尓的表情不禁大变,极力勉强与不愿的“提议”着。
他明白在索不达全部族人面前亲手毁去这石像,无疑意味着眼前的死肥猪是要让他在全族之人面前身败名裂,此生都无法恢复名誉。
“怎么,你不愿意?如果连这样的小事都不愿做的话,又如何展示你对伟大凯恩斯国王陛下的崇高敬意与忠心?”
王国代表面色不善,不悦的威胁道。
“这,这个我明白了。”神情之上几近挣扎与犹豫之后,犹尓最终是咬牙点头,同意了下来。
不过,这犹尓亦不是好相与之辈,被族人唾骂之风险,岂有他一人独自承担之理?
思索一番后的犹尓立即也有了一个主意,他面露微笑,谨慎的开口,询问道:
“代表大人,我记得您讲过从现在开始我便拥有处理这些长老们生死的权利?”
一听到这话,议事大厅内的众长老一副生生要活撕了叛徒的狰狞表情。
“对,你的确有这个权利。”
国王代表对自己胡乱开出的虚假承诺,丝毫不在意。
既然当真的了,误会了,那就当真。
反正到时候一旦事发,他早就打算躲在守备森严的家族城堡里,离这些索不达部落的蠢货远远的。
“好,那现在请允许我使用这一份权利!我命令,只要诸位长老现在还能投靠凯恩斯国王陛下,我不会追究先前的任何责任,其本人的生命与同系族人,我一概不会为难;至于剩下的冥顽不化之人,我会在毁灭石像之后,屠戮他与他的所有直系亲人。”
犹尓目露凶光,他如同仇人死敌一般的注视着对面的众长老。
这一下,诸位长老们的神色顿时变得更加的难看与愁苦。
这一次来自犹尓的提案,与先前国王代表的提案乍一听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可实际上,却是有着天地的差距。
最先前的那一次,所有长老在表面上是同一阵营的,坚持到最后是可以保有一定的利益,存在一丝丝周旋的希望。
可现在大祭司意识昏迷,又随着犹尓的叛离,这长老们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与立场都变了。
就如同坚固的盾牌,已然有了最致命的缺陷。
选项只有两个;
要么加入犹尓的叛逃阵列,保证他们最直系的亲人得以存活。
要么仍旧是坚持心中的信仰,最后,导致自身与亲近族人的身亡。
事到如今,这似乎并不是一个选择题。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议事大厅自创立初始,便从未有像今日这般的与会人数众多,可谈话内容几乎没有的荒唐时刻···。
···
没有让国王代表等待许久,几名一直都是未曾言语的长老,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定,也是看清了索不达的末路已现。
在坚持下去,只是徒增无谓的伤亡罢了。
于是,再无犹豫的纷纷走了出来。
第一位。
第二位。
第三位。
仅仅是一小会儿的功夫,站在国王代表的长老数量,包括最先前的犹尓在内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四名!
并且,看到越来越多的长老们选择反叛,本就摇摆不定,或是信仰并不那么坚定的长老,其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更加的挣扎与阴晴不定。
第四位。
第五位。
第六位。
“你们?!”
“完了,索不达部落,已经彻底灭亡!”
“结束了!索不达的历史,今天就彻底结束了!”
“···。”
第七位。
第八位。
第九位。
众长老之中,三名对信仰最为坚定的长老们看到昔日的同族高层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叛逃;
他们已经看到了独属于索不达的荣耀已然是破灭,再不复存在,即将永远的成为历史。
而这样的情形,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
但最后,仅剩的几名长老也是选择离开与叛逃,他们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和继续坚守的理由了。
“哦?!”国王代表目露意外之色,随即眼睛满是惊喜,内心更是无比的高兴与激动。
原本,凯恩斯国王那边就没指望能完全收服索不达部落的高层精英们,不招致怨恨式的反叛已然是最好的结局。
但世间命运之离奇与不可预测,谁能想到这废物出身的国王代表凭着权柄的异样渴望;
进而采取的举动竟是能在无意之间,阴差阳错的轻易粉碎了众长老们本就是摇摇欲坠的信仰,让这些人的投降立即有了真正的价值。
国王代表震惊的想着,如果真的能收服这些强大的魔法使用者,这将会是何等的荣光。
这一份的战果功劳,可是凯恩斯国王陛下本人,还有他家里的那位大公爵大人都是没有料到的。
“哦?我居然还能做成这样的事情!?莫非,我的天赋还真就是在权利的使用上?!”
国王代表望着身旁一众的长老们,内心渐渐升腾起别样的错愕想法,他仿佛发现了自己的天赋所在。
“哈哈哈!不错不错,你们很好。走,前往神殿内,去看看你们此前所信奉的虚假神明,究竟是长个什么模样!”
国王代表的脸上散发这着吹风得意似的劲头,鼓掌拍手,率先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大手一摆的指挥众人,声音沉稳得再不似此前的废物贵族。
他仿佛真的就像是一个位高权重之人般,命令着身后一众强大的魔法使用者。
前脚刚刚迈出,命令一下,这国王代表有些心虚且不自信的回头,悄悄瞥了一眼身后情况。
要是没有人跟随,就他一个人傻乎乎的冲出去,那可真就是太尴尬了。
不过,或许是国王代表如假包换的演技,还有学到了家里的那位大公爵族长的行为举止的半分真谛。
让所有选择叛逃的族长们尽管脸上表情一副极其不愿,甚至是挣扎与痛苦。
可为了自身与同系亲人的身家性命,这些人都是老老实实的走在了国王代表的身后,根本不干违逆。
犹尓甚至还误解了国王代表心虚的回身一望举动的含义,以为是在恼怒于为什么没有向导。
这让他当即细心的走了上去,为其带路。
就这样,原本热闹的议事大厅内,竟然真的只剩下了大祭司一人,孤独的躺倒在冰冷冷的地面之上,生死不知。
索不达的信仰不再,那么作为神明之侍从的大祭司,自然也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与意义了。
人性之冷漠冰凉,亦如西玛雅山脉终年呼啸的寒风。
只不过,刚刚离开的众长老们与国王代表都不知道的是。
尽管大祭司因为精神之上的巨大打击,导致了体内魔法的失控;
可让人费解的是,大祭司却是一反常态的听到了一切。
她听到了犹尓的叛逃,听到了犹尓叛逃后的继续笼络众人的言辞,也听到了所有长老们最终无奈离去的脚步···。
“神啊!索不达的一切,都结束了···。”
大祭司内心痛苦不堪,魔法失控的血水与绝望悲恸的泪水自她眼角之上的褶皱之处,止不住的流淌而下。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离开了身体,生命即将要迎来终结。
她的意识变得愈来愈沉重,陷入倒一片无尽黑之处,身不由己。
她好像来到了一个没有视觉、味觉、听觉、触觉等等感知的至暗世界。
“我,已经死了吗?原来,这就是人死后所要面对的世界吗?相传,将死之人可能会面对记忆中的留恋之人。可如果这是真的话,我又有何资格去面见悉心培育我的导师,还有索不达历代的先王们。神明啊,是我的无能让您传承至今的信仰断送在了我的手上,我真是该死,不可饶恕···。”
在这一片没有任何感觉的黑暗世界,大祭司孤苦伶仃的回忆着身前过往的种种,更是对自身万分责备。
哪怕,索不达部落的凋零并非是她的责任。
哪怕,索不达信仰的中断亦非她的能力所及。
哪怕,她仅仅是一个实力中上的魔法使用者。
可不论如何,索不达仍旧是结束在了她掌权与负责时代之中,这让大祭司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大祭司在虔诚忏悔与等待审判之际,不知又是过了多久的时间;
忽然,她发现自己竟是重新拥有了身体之上的感触。
下一秒,她仿佛置身于深渊般的冰冷海水里,举目四望,仍旧是一片无止的黑暗;
这让她无所适从,更是害怕至极。
但随即,自上方高空处,缓缓浮现出一黄一白的极致柔和圣洁之光,普照而来;
光芒出现的刹那间,便将大祭司周围所有的黑暗与冰冷给驱散的干干净净。
然后,柔和温暖的光芒源源不断的照耀而下,大祭司震惊的发现,她竟然又重新获得了一个新的身体!
“这?!我又活了?!不对,这里是···。”
大祭司瞪大了眼睛,有些畏惧的向下扫视了一番所处的环境。
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原先的议事大厅内,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极其古怪的黑色建筑物之上。
建筑物的下方直通好似永无尽头的深渊黑洞,使人恐惧,仿佛过长时间的注视就会从楼顶坠落,被深渊吞噬殆尽。
紧接着,大祭司将目光平视,打量观察起周围的情况后,她这才发现这里绝不是她所认知里的任何地方。
无数堪称壮丽雄伟的黑色建筑,一栋栋的从幽冥深处拔地而起,高耸入云,有的甚至好像都直通苍穹,一眼望不到头。
神秘的黑色建筑之上,散发着黄白相间的魔幻之光,宛若梦境。
神奇光芒与数之不尽的黑色建筑所构成的奇特天际线,让生平初见的大祭司立即便为此惊叹不已,使其呼吸都为之困难。
“这种感觉?”
一种极其强烈的神性气息,充斥与飘荡在整个空间之内,让大祭司感知之后便无法再忽视。
任由好奇心的驱使,大祭司循着这股神性气息渐渐抬头并且朝着整个空间上前方,深深凝望了过去;
可这一看,大祭司却是震惊万分的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却是连半个字都无法吐出。
一道伟岸的至白巨大神影,骤然出现在大祭司视野的前上方;
她仿佛看到了世界的尽头,一个真正主宰万物的炙热太阳,无数的神性光辉从那里喷涌而出。
万丈白净霞光环身,黄白法环笼罩环伺,展现出一道凡人不可直视之辉煌神影,让大祭司看得灵魂剧颤,好像世间一切都并不真切,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神影的细节显得有的模糊,难以辨认。
可饶是如此,此刻的大祭司却是能清清楚楚地确认;
这神影呈现出巨龙之状,赫然就是一条好似山峰般耸立的白色巨龙!
模糊的神影显现,让大祭司看得入神;
一时间根本无从反应,甚至连最基本的思考都是奢望。
眼前不似人间应有的至高神影,震惊着大祭司的身心灵魂。
倏然,圣洁光芒之内的巨大龙影,缓缓的抬起了高贵的龙头,足以看破虚妄的双目之内神异之光闪过。
随即,伴随一道巍峨庄严之声,降下索不达部落等待与坚守了近一千年之久的神谕之言:
“既见神明,为何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