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孟奇等人进来,他们纷纷拱手行礼,态度恭敬。
引孟奇等人入坐后,赵柏将之前的话语重复了一遍,以引起话题,末了道:
“先生所讲尚贤之说,我等皆是认同,可各国能无视身份贵贱而重用人才的君主或贵族甚少,一是等阶森严,目不下视,二是从平民之中简拔费甚巨,往往教万人而无一所得,先生可有教我?”
先前孟奇刚讲到节用节葬就被博乐君打断,所以赵柏迫切想听到下文。
孟奇沉吟了下道:
“一则节用节葬,贵族大兴土木,修建宫台,费之巨足以教千人万人,而且为求死后长存之道,墓室修建宛若生前,奢华浪费,摆藏宝物,比宫台更甚,但古往今来,能死而复生,成仙成神者有几人?若能节制这两方面,何忧无钱教人?”
他考虑到此地没有贵族,所以暂时不改节葬之说。
这时,颌下有短须的男子拱手道:
“苏先生,鬼神非无稽之谈,各国诸侯贵族或为仙人苗裔,或是神灵后代,死后自能通天,让他们节葬难如登天!”
这就是封神世界与自己上辈子春秋战国的区别啊……孟奇心思转动,缓缓开口:
“古往今来,能成仙成神有谁?或得授大法,勤修苦炼,超脱凡俗,或在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时立下大功,得仙圣鬼神褒奖敕封,昔年武王伐纣,才成就一批神灵,乃今日不少诸侯贵族之祖。”
“由此可见,上秉天志,鬼神监察,要想死后登天,成神成仙,长存世间,修的不是古墓,而是功德,是对天志的遵循!”
“诸侯贵族看重墓葬,不恤民众,不得上天好生之德,于此求死后长存,不亚于欲往南方,车子却向北行。”
类似之论此前从未出现过,赵柏等人听得面面相觑,既感震动,又觉发人深省,似乎这才是正道,才是天地之理!
否则修炼自身不勤,又为非作歹者,只要可以建一座奢华古墓,死后就能成神长存?
光是想想就不符合上古善恶之说!
“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明天志,敬鬼神……”
颌下有短须者喃喃自语,其余人等皆露出深思的表情。
孟奇吐了口气,看到江芷微对自己竖起的拇指及阮玉书等人的点头,以表彰自己的临场发挥。
目前为止,“他”的墨家学说更契合鬼神存在的世界了,不过孟奇不知道的是,他发祥之意越来越贴近中古器圣的观点,而非简单扼要的解释。
不等他们再问,孟奇继续道:
“二则简拔常人费其实不巨。”
“呃?”
赵柏讶异看向孟奇。
“若能开放功法的传授,外景以下又无需天材地宝,只要人口充足,粮食丰收,草药不乏种植,也就是国度和封地兴盛,选拔和教导常人费不会太多……”
孟奇完全将这次当做演练:
“而可以通过初次考核选拔得传功法者,亦不可能万中才有一人成功。”
“选拔……开放功法传授……”
这完全未听闻的词汇让赵柏等人耳目一新,只觉眼前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在底层人才以举荐和察访为主的时代,考核与选拔简直违背常理!黑袍剑客默默想着,在南方,在吴国,似乎有类似之事发生……
而在人群之中,还有一位面容俊朗的年轻人正看着前方的孟奇人前显圣。
此人正是商毅在封神世界之中的他我,他也没有想到,自己送林霄过来帮助自己建立与封神世界之间的联系,从而演化出一个他我来,就成为了最先听孟奇“传道”的墨者之一了。
看着孟奇身边的阮玉书,青年的双眼之中闪过一抹柔和之色,眼中毁灭黑莲光芒微微闪烁。
阮玉书突然感觉到一股特殊的道韵传来,使得自己与这个世界之中的一道身影产生了联系,并且这个联系越来越紧密。
突破外景之时感受过类似情况的阮玉书顿时明悟,这是在与这个世界的他我建立联系,商毅已经顺利的来到封神世界,并且帮助自己在这个世界点化他我了!
之所以动用毁灭黑莲,自然是因为封神世界的特殊了,“元始抽封神”这个描述商毅一直记在心中,这个世界与元始天尊的联系太深了,必然有着其后手,若是不小心,指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就在这时,颔下有短须者正色道:
“诸侯相争乃天下动乱黑暗之源,而他们所争无外乎霸位、封地和人口,按先生所言,岂不是纷争更甚?”
他隐有点忧国忧民。
正题来了……孟奇腰背一直:
“息刀兵,劝农桑,不兴无义之战,让民众不至于死于非命,何愁国度不盛?何需劫掠他国?”
他语气变得“沉痛”:
“当今之世,明里诸侯相争是祸乱之源,实际是他们只知自爱,不知兼爱,没有怜悯仁慈之心,以自身之利坏他人之利,国与国不相爱,则纷争连绵,以强凌弱,毁城灭村,伏尸千里,白骨盈野,人与人不相爱,则以贵欺贱,以奸弄愚,横征暴敛,民不得存!”
看见堂下跪坐之人或多或少对这番话流露出悲悯沉重之色,似乎都有所感受,孟奇心中一动道:
“诸位可曾有过类似经历?”
空谈白话虽然能给人见识广博发人思考的感觉,但要深入人心可不能只依靠于此!
孟奇发问的突然,场面一时有点沉凝尴尬,或在回味他刚才所言,或不愿开口。
好在颔下有短须者对“兼爱”之说颇感兴趣,沉吟了下道:
“在下白松,出身唐国,原本只是田间农夫,家有父母兄姊,那年楚国为夺附近土地,招集诸多外景,进攻唐国,交战余波蔓延,让房舍坍塌,让火焰燃烧……”
说到这里,他神色渐渐有点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