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大堂,穿着武人衣袍的青年男子,独坐大堂中央,四面皆酒桌,四方桌前坐满兄弟,边吃酒,边听他们堂主讲去年冬抗倭的事。
“喝!”
居正中的堂主中气十足。
“那些倭寇他娘的可真不是人,屠杀大景百姓如屠鸡崽,宁波府与嘉兴府最惨重……尤其是宁波的定海城,观海城。”
任义丰指了指堂主,道:“芸儿,那个就是咱们码头的堂主,如今是大景的抗倭游击将军,戚通海,只是右手骨折后,拿不住刀,只能双手用长矛。”
贾芸望去,被称为堂主的戚通海右手腕拿的酒碗倾斜,明显是接骨之人没有为他接好。
骨折出现畸形愈合下,可以进行矫正,重新接好生长三月。
“象山当时,被倭寇屠杀,我们新军去时,地上石槽都是血,窗户,门槛上皆是死尸,密密麻麻。”
堂主戚通海认真的说着,而码头的兄弟专心听着,沉浸在当时倭寇侵袭的惨事中。
众人纷纷上前敬酒,戚通海举杯回敬,只是右手歪斜,酒水不断洒出。
戚通海看了眼任义丰那边,眨了眨眼睛,任义丰便推贾芸,低声道:“芸儿你过去。”
贾芸与戚通海对视,举起酒杯拱手道:“芸平生恨倭寇,堂主如此,是芸之榜样。”
“你就是贾案首?”戚通海问道。
贾芸道:“正是贾芸。”
“我去年是新军入伍,实在是沿海倭寇众多,生而为人,看不惯狗娘的欺百姓。”
“你我喝一杯。”戚通海举酒杯,碗略微倾斜,能看的出戚通海控制自己手腕平衡。
贾芸笑着举碗轻碰:“芸敬堂主。”
按理,戚通海是游击将军,虽是杂号将军,但也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在码头依旧称堂主。
戚通海再次斟酒,这次却洒到贾芸的身上,当下垂头丧气:“这手真他娘的碍事!”
贾芸道:“芸略懂医术,看的出来堂主这应该是接骨之人没接好,日后时间久了,只怕会越来越严重。”
“正是如此,可当时那般情况,没什么可挑剔的。”戚通海沉声道。
靠近门的方桌边,有人端起酒杯酸溜溜道:“不过是个新人,这么唬人,肯定是想巴结堂主。”
坐在不远处的任义丰,转过头:“是堂主,昨晚指示,请贾芸的。”
那人尴尬低头喝酒。
贾芸检查戚通海的旧伤,手术接骨和手法接骨都可重新接,恢复正常的愈合。
戚通海打量着贾芸,他早就听任义丰说码头的贾先生懂医术,此刻倒也不质疑,道:“先生能接?”
“芸可以,只是堂主会受些疼痛和折磨,恢复需三月。”贾芸拿出前世做医生的自信来,点点头:“只是需接骨用的东西。”
戚通海因为手骨长畸形,不能再拿刀,心灰意冷,此刻听闻,心里升起希望。
“这有何难,来人准备。”戚通海大手一挥。
旁边立刻有人劝说,担心万一贾芸接不上,让戚通海白受折磨。
“现在就接!”戚通海看向贾芸。
“这,需要备麻药。”
戚通海为人江湖之气,做事豪迈的很,单手拎过酒,猛灌几口,道:“不需要麻药也可。”
“呔!”
只听戚通海喊了声,他的左手也随即停下,只剩右手软绵绵垂着,看样子是脱臼。
贾芸命人将固定用的夹板,石膏准备好,佩服道:“大丈夫当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