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种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填充。
先前修行,罗青所能依靠的只是浑身上下产生的祀力,缓缓凝聚,是个水磨工夫。
但此刻,尸骸花中的祀力如同汪洋,这让过惯了苦日子的胎种疯狂汲取,想要一下吃个饱。
祀力聚拢,半个时辰后,那股撑胀饱腹的祀力渐渐变得萎靡。
一朵尸骸花中所蕴含的祀力终究有限。
不过罗青已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胎种渐渐趋于圆满。
罗青不着急捅破那层窗户纸,继续吸纳祀力,填塞胎种里。
所谓厚积薄发,从六甲境突破至悬弓境,虽是最为简单的一层,但也不是没有失败的可能。
倘若一次突破失败,胎种未能如愿凝成,不至于损伤根基,可将近两月时间的努力,便付诸东流了。
罗青可等不起再有两个月。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那颗尸骸花药效彻底消耗干净,罗青觉得自己体内的那枚胎种已足够圆满,便不再压制自己的境界。
嘣!
淮夷玑斗萦绕之下,罗青所在之地如地势低洼处,祀力水流纷纷涌来。
体内顿时有一股闷响声传来,那声音阵阵,是从四肢处开始,层层蔓延。
胎种一成,体内祀力无源头,时常乱糟糟的情况便会改变,胎种往后会成为祀力的中枢。
若说六甲尚处娘胎,只是半只脚跨进门槛,那么悬弓出生,即是全手全脚,已是位祀修,可称祀,但没香火供奉,没地盘割据,称不上祀神。
超凡自此始,躯体经历真正的蜕变。
虎豹雷音最终聚于胎种,形成一股更为响亮的声音。
嘣!
胎种蜕变,有一条条云纹现于其上。
待云纹密布,一股股祀力自那云纹弥漫而出,化为烟雾,朝着四肢而去。
祀力烟云扩散,尔后被全身上下的血肉吸纳。
罗青只觉浑身气血登时之间如鼎沸的炉水,沸腾不止。
出生悬弓,象征孩童将来善于骑射,弓马娴熟,突出尚武之俗,此境强气力,气指气血,力指祀力,讲究二者相合,以祀力强气血。
不止如此,突破至此境,悬弓挂剑,同时寓意可修祀术。
祀世大地,斗法之中,除却有诡巧祀器辅助,还有各种神奇祀术,各祀各属,各不相同。
此境可感知生者力,初胎新生,勃发之始,能以祀力治疾,祀修受伤,运转祀力,恢复加成,远非常人所能比拟。
罗青在未修习《祀诀》之前,体内祀力可有可无,极微弱,伤势恢复速度远超常人,已见端倪。
生者力并非是在悬弓时才能感知领悟,有些天赋绝伦者,如同饮茶喝水,天生自得。
悬弓有气血,知祀力,下次旁人爆发气力,罗青多少心头能有些把握,而且在敌人不曾出手前,稍稍能知晓些其底蕴深浅。
罗青站起身,拍拍身子,气机酝酿,悬弓境祀力内敛,尽入云纹胎种。
内华敛去,罗青与突破前似无异样。
才突破到一小境而已,罗青不至于便因此而膨胀到不知东南西北的地步。
面对深不可测的老郎中,罗青肯定,自己不是其对手。
灰鼠目光闪闪,打量一番罗青,咂咂嘴,似瞧出了不同。
它一直在罗青身侧,观察到了罗青突破的动静,那体内如同雷鸣的一道道声响。
罗青抬起头,望了望天。
天边已大亮。
罗青弹了弹灰鼠,令它爬上自己肩头,尔后往镇子去。
罗青双腿有力,健步如飞,气血充盈之下,速度明显快上了许多。
不过他依旧嫌慢。
“到现在都不曾弄到可以增强自己奔跑速度的诡巧祀器。眼下入了悬弓,可修祀术,但我到现在为止,连祀术的影子都不曾碰上。
更别提身法之类的祀术了。”
罗青想起了当初遇到的黄皮子,转头望向灰鼠道:
“你们五大仙所属,难道没有所谓的记忆传承?也不知那黄皮子擅长的迷人术,算是甚么手段。”
灰鼠摇摇头,摊摊手,“我啥都不知道。”
罗青将近镇西时,碰上了出镇之人,他故作无事,放慢脚步,朝着四周张望,深吸一口气,仿佛清晨出门踏青之人。
事实上,那人只瞥了罗青一眼,便埋下头,扛着锄头,继续西行。
罗青回到家中,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又将脏衣清洗了一番,挂在院中,吃了饭便朝老郎中药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