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首歌很快结束，云正康的反应就跟想象中的差不太多，激动之余，又有迟疑。

半晌后，他才有些踟蹰不定地试着开口问道：

“叶小友，老夫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先生有话直说便是。”

“好，老夫首先要讲的是，叶小友这两首歌确实不错，歌词便是传统诗词，尤其《满江红》，从岳大将军本人的角度出发，上片写出了对中原沦陷的悲愤，对前功尽弃的痛惜，并且表达出了岳大将军继续努力争取壮年立功的心愿，下片则是对敌人的深仇大恨，对统一的殷切愿望与对朝廷的赤胆忠心，全词情调激昂，慷慨壮烈，浩然英雄气概显露无疑，实属上上乘！”

云正康话音一顿，随即又道：

“仅以此歌，便见小友何等了得，其中悲壮、愤懑、傲骨、隐忍、卧薪尝胆、豪气冲天，皆有之，而这歌中最让老夫感到欣喜的是，小友竟是在用粤语演唱此曲，其有九声六调，是北方中原雅言与岭南南越语融合、重组而成，保留了较多古汉语的词汇、语法、语音和声调，实在是合老夫心意！但...”

一听到最后这个字，叶知秋就知道反转来了。

云正康看着屏幕上点开的歌词曲谱，缓缓问道：

“但，小友可知，华之古琴最早时期仅有五弦，是谓宫、商、角、徵、羽，分别对应五行五脏，甚至可以用来调理脏腑气血，而其余则属靡靡之音，谓之淫调？”

撞枪口上了！

这是叶知秋心里的第一想法。

虽然他老人家对于音乐有些研究，但也可以看得出来一知半解，并且相当古板，且有偏见。

这是第二想法。

可心里想的东西再怎么多，叶知秋面上也没表现出来，只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有些了解。”

云正康莫名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满江红》这首歌尚且还好，淫调寥寥，可《琵琶行》的曲却...请恕老夫言重，仅以老夫个人之见，这首歌，貌似有些曲不配词，而小友也似乎是知道这些，既是这般，又为何如此？”

话音刚落，他又匆忙摆手补充道：

“小友莫要误会，老夫并非不满，并且《琵琶行》这首歌词同样写得极好，唱得亦是不错，当中不仅存在戏腔，并且还有几处跌唱，老夫只是对于曲谱用调有些疑问，才出此言。”

“老先生莫慌，晚辈不曾误会什么，更何况老先生所言极是，晚辈亦有自知。”

叶知秋笑着安抚一句，随即论道：

“但有句话晚辈需要放在前头，想来老先生也该知晓，华之古音并不只有宫商角徵羽，那不过是基础音调，并且仅就调式领域而言，绝对要比西方音乐更加繁杂且丰富。其次便如老先生所言，晚辈这两首歌，相差极大，之所以如此，是因两者受众不同，《满江红》专为如老先生这般而作，另外一首《琵琶行》，则是纯粹的流行音乐。”

说到这里，叶知秋笑容稍稍收敛，身子又微微往前探了一些，轻声说道：

“老先生可要记得，此行旨在对外宣传诗词协会，而非单纯为了吟诗唱词。”

云正康顿时沉默下来，面露思索之色。

随即目光看向屏幕上《琵琶行》的歌词曲谱，皱眉不已，眼神当中多少有些遗憾之色。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转而说起了那个让他倍感为难的话题。

“便这两首歌罢，但这价钱...”

叶知秋笑了笑，从云正康手中拿过电脑，登陆邮箱，找到了之前跟赵媛要的合同模板，将其中该填的地方迅速填上，便将电脑还回去，伸手示意道：

“老先生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