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群戏是最难调度的。

尤其是这些人的性格鲜明迥异，关系也并不简单，这就很吃功力了，需要几个演员在有限的空间和台词里把那种关系给捋顺了，乃至还要展现出各自的人物弧光来，这并不简单。

因为你可能只有一句台词，或者只有一个镜头。

一人一剑，孤影独孓。

残灯下，景恬正细细的缝补着鞋子。

灯光的色调和滤镜略显昏暗，一时间颇有些寂寥的味道。

“收声！a！”

黄小明其实在拍《新上海滩的时候，就开始有了些油腻的苗头了，不过他这人有点奇怪，那就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他在看到《剑雨剧本的时候就喜欢上了雷彬这个角色，杀手对他来说只是一份职业，他还是喜欢煮面，吃面，陪老婆。

是的，黄小明把杨颖也带进组了，直接扮演雷彬老婆。

说起来之前拍《风声的时候，女朋友还不是这位呢。

毕竟只是个小龙套角色，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倒也是无所谓的事。

黄小明进了屋，绕着景恬走了一圈，双手支着桌子，俯身仔细打量着景恬的脸，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黄博，随意道：“是她吗？”

黄博穿着一身耍把戏的衣服，整个人却是端庄的，他一双眼睛钉在景恬身上，闻言仍然目不斜视：“脸可以变，那份气度可变不了。”

“气度？”周讯也坐在那里，微微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慵懒道，“这个补鞋的黄脸婆吗？”

她伸手轻轻拂过景恬面前的宝剑，笑道：“这也叫气度啊？”

“你说得对，血腥味儿还在。”黄小明根本没理会周讯，而是同意了黄博的说法。

黄博道：“杀气变少了。”

对他们俩来说，叶绽青只是一个目中无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后辈，而细雨才是跟他们同层次的存在。

侮辱细雨就是在侮辱他们自己，所以他们直接无视了叶绽青的话。

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小桌子上，圈起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

坐在监视器后看着这一幕的苏照彬有点为难地看了看身边的李清，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李清脸一黑：“你才是导演啊，你问我？”

“那我就直说了，你老婆这气场有些弱了，在那仨人面前她根本撑不起来啊！”

“……那怎么办？”

“我想想吧。卡！”苏照彬直接喊了卡，笑道，“大家表现很好，休息一下，等会儿咱再保一条。”

他说着推了下李清：“叫你老婆过来。咱们讨论一下。”

“甜宝，过来！”李清对着正搂着周讯胳膊说笑的景恬喊了一声，“快点儿，别墨迹。”

“呀！李小猫，你现在长本事了啊！”景恬气哼哼地走过来，问道，“怎么了？什么事？”

李清正组织着语言，景恬笑道：“哎李小猫，你知道你的粉丝现在都叫你什么吗？”

“嗯？”李清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没看微博吗？”景恬好笑道，“你现在是猫猫教教主啊！”

李清一脸懵：“猫猫教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喵喵喵喵！李小猫你火了！”

在景恬的科普之下，李清终于知道，原来是张卫平把李清写给景恬的那封“遗书”放了出来。

这封《与妻书并没怎么耗费心思，就在网上火了起来。

又因为落款是你的猫猫李小清】，所以李清已经被网友称为猫猫教教主】。

而他的微博底下，到处都是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喵喵喵喵】的留言。

这段其实是出自《剑网3大光明录里的句子，也不知道网友们怎么就把它给搞成了梗，还挺火。

搞清楚了来龙去脉，李清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也就没有多管。

他看着一脸兴奋的傻媳妇儿，把她拉到腿上坐着，笑道：“甜小宝，你跟讯姐他们对戏的时候有感到吃力吗？”

“吃力？没有啊，我感觉还行。”

“……”

李清对她的这种迷之自信还是挺欣慰的，因为对于演员来说，自信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你要敢演才行。

他想了想，笑道：“宝，这样，下面这场戏，我帮你对一下，你先找下感觉。”

景恬倒没反对，反而跃跃欲试：“好啊，来！”

“咳！”李清清了下嗓子，面色迅速冷峻下来，“是李鬼手做的？”

他盯着景恬的脸，声音嘶哑而低沉：“为什么？你不喜欢之前的脸？”

景恬瞪着一双杏眸盯着李清，丝毫不惧：“你又为什么蒙着脸？不喜欢你的脸？”

“是你杀死陈老板，拿走了密件。”

“如果真是我……”景恬伸手指向远处的黄小明和黄博，笑道，“他，还有他，早就都死了！”

“……宝，我跟你对戏呢！你认真点儿！”

景恬都着嘴巴撒娇：“我哪有不认真嘛！”

“你看，你的台词语气就不对。你在跟转轮王说话的时候，不能仅仅是不卑不亢的，你想想看，你为什么要换脸，就是因为你想躲着他们，你已经厌倦了杀手的生活，你想退隐江湖，但是这个时候你又被他们找到了，想想看，你会不喜欢你原本的脸吗？你会更喜欢你现在这张普通的脸吗？你不会啊！你是被逼的！所以你是厌恶他们的，你……你瞪我干嘛？”

“我问你，我跟郝好谁更好看？”

“？？？”李清一头雾水，“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你啊！”

“那你还说我这张脸普通？”

“……不是，这是剧本的设定啊！”李清哭笑不得，“那我这张脸还是平平无奇呢！你没听叶绽青怎么评价我的吗？她说你眼光真差啊！这都是设定，你不用管，给观众留个吐槽的口子，省得他们去抓那些更大的漏洞。”

李清拿来剧本，开始和景恬讨论起来：“还有你在跟雷彬，连绳他们说话的时候，虽然你们在外人看来的时候，是同一个层次的人物，但你演的时候不能那么演，你要足够地骄傲，明白吗？要有那种老娘天下第一，舍我其谁的骄傲！你相信跟他们交手你一定会赢，你要相信这一点，懂吗？”

李清继续道：“什么是江湖啊？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越怕死的人越容易死。细雨退出江湖，并不是因为怕死，她只是厌倦了，厌倦了杀人。这一点，你要拿捏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