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湖运河园离两溪一中不算很远,再加上余见宽的脚步急切,原本十来分钟的路程,硬是七八分钟就走拢了,以至于陈锦鱼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尽管如此,这丫头一路上还是高兴得不行,嘴里絮絮叨叨的根本停不下来。
“你数学考得怎么样,我记下了选择题和填空题的答案,你要不要对一下分数?”
“你真的不去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吗,我在酒楼定了好大一个包厢,点的全是你喜欢的菜~”
“好吧,那我十九岁生日你不来的话,二十岁生日一定得来,不然的话......”
陈锦鱼仰着脑袋,好像在思索怎样能够具备威胁性一点,没想到走在前面的余见宽突然停下脚步,当即就一头蘸了过去。
“唔,好痛~”
陈锦鱼小脸皱在一起,扶正了那顶戴在头上显得有些滑稽的鸭舌帽,然后捂着脑袋轻呼一声。
“陈锦鱼同学,我都到家了,你还要跟着我?”余见宽礼貌性的问道。
随即他又抬手指了指天边,太阳已经有半截身子埋进了云层之间。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最多半个小时天就要黑了,我没空送你,到时候你就只能自己走夜路回家了。”
听见要走夜路,陈锦鱼紧紧攥住小书包的背带,神色里有些慌张。
余见宽迈开步伐,径直走向棠湖运河园的小区大门。
“等一下我啊。”陈锦鱼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快走几步挡在余见宽身前,“你的感冒药还没拿呢。”
陈锦鱼扬起手臂,打开塑料袋,顺着药盒逐个介绍,“这是缓解头痛的,一次两颗;这是止咳的一次一片;这是润喉的,一次一粒;这是化痰的,要饭前喝,其他的都是饭后水服,一天三次啊,千万不要忘记喔!”
余见宽拎过沉甸甸的塑料袋,袋子口被捏得皱巴巴的,上面还存留着温热汗渍......
“唉~”余见宽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他拽着陈锦鱼的胳膊又走到马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是辆小奥拓,余见宽瞄了一眼车牌,透过车窗仔细瞅了瞅开车师傅,然后拉开后座车门,冲师傅笑吟吟的说道:“麻烦师傅把她送到美玉华府北门口,路上不用开太快,注意安全。”
余见宽说完话,又把陈锦鱼塞进车里,压低声音叮嘱道:“车费你自己付账啊,从棠湖运河园到美玉华府最多六块钱,多要一分你都别给。”
陈锦鱼乖巧的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拉上车门,发动器迸出低沉轰鸣,带起一阵稀薄尘烟,驶向远方。
此时,余见宽已经走到了棠湖运河园的小区大门前。
隔得老远,就能听见小区院子里有一台老式收音机在放京剧《铡美案》。
“驸马爷近前看端详,
上写着秦香莲她三十二岁,
状告当朝驸马郎,
欺君王,藐皇上,
悔婚男儿招东床,
抛妻忘子良心丧~”
余见宽:“......”
钢管焊接的大门,两侧斑驳墙壁上还有顽皮孩子用蜡笔描绘的涂鸦,稚嫩的树苗和飞鸟在砖石与混凝土里构建美好家园。
门口的岗位亭里坐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儿,端着印有喜鹊的搪瓷缸,低头在看不知猴年马月的《锦官日报》,不管来往进出多少人,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而这个小区的年纪恐怕和老头儿不相上下,没有奢华的装修,没有唯美的绿化,甚至连摆在小区门口的脸面都已经破败不堪。
但这是余见宽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