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枫立即迎上去,阿黄也起来跟在后面。
“妈,我来给您背。”
“到都要到了,转背篼倒费气力,你自己前头走。”徐母低着头发声道。
“爸……”
“你先回去兑点温开水,放点白糖,口渴得很。”老头子低着头发号施令。
“要得嘛。”
徐元枫又屁颠屁颠跑回去。
家里桌上铁盆装有冷开水,徐江找来洗干净的大碗,从开水壶里倒出热水,舀了几勺白糖,再兑上适量冷开水,搅匀尝了一口,稍稍有点烫,他再倒进一些冷开水。
这时父母已经把背篼卸在屋沿石上,母亲摇着蒲扇先进来,父亲则去找他的烟袋。
“哎呀,累死个人,这个活路做不走,下季蚕子不喂了。”
徐元枫递过去一根长板凳让母亲先坐着。
“这话十几年前就听您在说,说了十几年都一直没停过,还在楞个拼了命的干。”
“闲不住,始终还是要做点活。”
“那也用不着这样子拼噻,您们年纪大了,万一出个啥子……唉……”
徐元枫说完把温开水递过去。
“我跟你爸都是一路的,能有啥子事嘛。”
“咕隆……咕隆……咕隆……”
一大碗糖开水被老妈喝得见底。
这些糖水少说也有一斤多,足以说明老妈到底有多渴。
“给你爸也兑点糖开水冷起。”
“要得。”
老妈喝完糖水以后,额头上又开始大股大股往外冒汗,她找来洗脸帕,擦干汗水,把蒲扇摇得发响。
“幺儿……”
“嗯……”
“这次回来是做啥子唉?这不过年不过节的。”
“回来看您们噻,过年到现在都五个多月了,想回来看下。”
“两个老邦子有啥子看头,你在上都好好工作,多挣点钱,争取明年把房子买了。”
这时徐父也进灶房来了,他嘴里叼着劣质烟叶,烟味很重,很呛人,接过大碗就坐到灶房门口的门槛上。
“幺儿这身肉长得好哟,我和你妈想长点肉都长不起。”
“长胖了也要不得,你三舅就是胖很了,得脑溢血死的。”
“不得长了,回来了肯定要瘦。”
“嗯……啥意思?你要在屋头待很久嘛?”徐父听出弦外之音。
“嗯,对头,这次回来我不准备回上都市,以后就在家乡发展。”
听到这话,老两口双双脸色变黑。
“啥意思?我们好不容易把你供出来,走出这个大山,现在还想走回头路?”
“买房子还差好多钱嘛?”老妈认为徐元枫想回来是因为迟迟没有买房。
“我手头的钱再加这些年的公积金差不多已经够付首付了,但是现在又不想买了。”
“啥子原因呢?”徐父追问道。
“唉,现在行业竞争太大了,我做的工作也不是那种高精尖的,被那些后浪们赶上来,现在已经被公司辞退了。”
徐江没有说真正辞职原因,因为他不想让二老担心。
“啥意思哟?说得玄乎乎的。”
“哎呀,就是他的位置遭那些比他更年轻的人挤下去了。”徐父倒是听懂了中心意思,不耐烦解释道。
“这……那你平时要表现好点噻,做事要急作点,跟你领导多走动走动,莫要舍不得钱。”老妈得知徐元枫丢了工作,颇为惋惜。
“你有啥子打算,回来休息一阵再回上都市找工作?”
“我回来就不走了,隔段时间我看下书,准备考个本县或者附近区县的事业编。”
听到“事业编”三个字,老两口脸上阴郁神色大减。
在农村这个地方,你要说你是做啥生意的,一年下来能挣几百万,周围听众不会真正羡慕你。
但要是你能端铁饭碗吃皇粮,当上某某科主任,那身份地位是蹭蹭蹭往上涨。
“也要得,像你二姐夫那样,在政府做事,无论天晴落雨都有吃的。”徐母很快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