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闻言,把头略低了低,再抬起来时,一张秀脸如雪之白,如玉之清,午时的艳阳照上去,竟宛如透明一般。那贝齿紧咬着下唇,已经有一丝血痕缓缓流下,再加上那一脸的决意,整个人焕发出难以言喻的凄艳来。
高强一颗心跳成了一线,暗叫一声:我的老天,我的上帝,OHMYGOD,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过往的甭管哪路神仙下来一个!这样的美女站在我面前,这不是逼我犯错误吗?美、美艳人妻啊……也不知是他的祷告起了作用,还是天不从人愿,心中的邪念刚一抬头,正想着“反正事后记得擦嘴就是”,楼下一声暴喝:“高衙内,纳命来!”
正是林冲!
张氏一听见丈夫的声音,整个人顿时象活了过来一样,冲到栏杆前叫道:“相公,贱妾在此!”
高强却也是猛然松了一口气,心说林冲你来得正好,不然我可真要忍不住得罪了。正要答话,就听楼下党氏兄弟齐声喝道:“林冲休得猖狂!”紧接着就是一阵厮打之声,乒乒乓乓乱成一片。
高强大喜,心说来得正好!急步走到楼边,只见党氏兄弟带着众手下将林冲团团围住,核心处四五人围攻林冲一个,外围的挠钩套索齐施,林冲手中却是空的,几下间就被挠钩拖翻在地,众人一拥而上,捆了个结结实实。
张氏见丈夫被擒,真如万丈高楼失足,扬子江心落水,头脑一片空白,身子一歪,就往楼下倒去。高强正站在她身旁,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也顾不得慢慢品味那软玉温香,忙叫道:“来人,快支起梯子来,将林冲好生带上来!”
楼下党氏兄弟吆喝几声,早有人支起了楼梯,几人押着林冲拾级而上,推推搡搡地来到近前。
再看林冲时,五分酒意,十分怒气,周身虽然狼狈,眼睛里却是杀气升腾,直欲滴出血来。高强暗赞一声“不愧是豹子头”,却忽然发觉自己还抱着人家老婆在怀里,那张氏却早已晕了过去,难怪人家老公那么大火。
忙叫陆谦唤来家中侍女婆子,吩咐在一旁好生看着林教头娘子。
这时党氏兄弟又上楼来,提上一个人来,只见他身量长大,浑身都被铁索软筋捆了,比绑老虎还要紧三分,头顶溜光,僧袍破碎,口中塞着一块破布,——正是鲁智深!
高强大喜,忙教看座,亲自倒了两杯茶奉上,党氏兄弟慌忙推辞不敢受,都说能为衙内效力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气,只怕差事办得不利索误了衙内的大事,怎么还当得起衙内的一杯茶?被高强压着接过了,两人感动莫名,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就是不掉下来,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边正自推让,那边也不知谁取出了鲁智深口中的破布,只听这位花和尚一声大吼:“奸贼!使诡计拿了洒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在一边作这腌杂样!”声振屋瓦,众人一时耳中嗡嗡作响。
党世雄大怒,骂道:“贼秃!若不是衙内吩咐,大相国寺菜园便了结了你这贱命,怎留你这臭嘴在此乱叫!拿刀来!”从身旁军士腰间拔出一把刀来,摩拳擦掌就要上前。
高强连忙道:“党统制且慢!此人本衙内正有用他处,且留他性命!”
党世雄慌忙丢了手中刀,换一副面孔向高强道:“衙内这等胸怀,真是人所难及!小将听这厮口中聒噪,一时激愤,险些坏了衙内的大事,真是惭愧惭愧!”
高强被他吓了一跳,刚才还拧眉怒目,转身就忠勉勤恳,难道是传说中的四川变脸之法?不过现在一切俱在掌握,接下来就是动嘴皮子的事了,还是先打发了这帮家伙为上。
当下好言抚慰,差遣二党和众军士散去,顺便开了空头支票若干,只叫他们去指挥使府上帐房领赏,反正老爸有的是钱,又不必他掏半点腰包。
众人千恩万谢地去了,至于二党去领了赏钱,是分赐众军士收买人心,还是独自中饱私囊作晚上去勾栏的渡夜资,甚或虚报名额吃些空赏,也无人去管他。
小楼上只剩下高强等人,林冲和鲁智深捆在地下,花和尚骂声不绝,林冲却一言不发。陆谦带了把刀,站在高强身后,富安守在楼梯口,那张氏已经醒转来,见到丈夫捆在地下,一时说不出话来,两个婆子扯着她衣袖,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说些什么。
高强坐在当中,笑了一笑,还没开口,鲁智深怒道:“狗头,你待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