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魁余慈……,应不至于对他们大杀特杀。
即使有处置,想来,亦不会太重。
言毕。
两列朝班自动分出一条阔道,让徐行通行。
“儿臣叩见父皇。”
“臣妾拜见陛下……”
坐在龙椅下的徐璋、赵芸娘二人分别依照次序对向龙椅坐去的徐行施礼。连丝毫慢待也不敢有。
“文武归列……”
“在三法司会审未出之时,尔等仍为朝廷命官。”
徐行摆了摆手,示意群臣不必如临大敌。
未拔出剑鞘的剑,才是最令人胆寒。
他此时不处理“犯上作乱”的官员,就是意在放出余慈等这一派的人,去攀咬。将整个朝堂的水搅浑。铁板一块的朝堂不好下手,可有了余慈的牵头,抽丝剥茧下,对朝堂就容易整治多了。
至于公羊仪,他也不会全信。
叛主之臣,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这一次余慈作乱,兴许里面亦有公羊仪的影子在。
读书人,心都脏。
当官的读书人,心更脏。
李斯在秦始皇在位的时候,是忠臣。可等秦始皇离世后,李斯就不是忠臣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徐行坐上龙椅后。
以公羊仪为首的四明山旧臣,开始率先对徐行进行朝拜。
有事开小会,没事开大会。
大朝会,永远不是商讨要事的地方。
故此,在处置完余慈一党后,又听了公羊仪的一些奏报后,这一日的大朝会在隅中的时候就宣告结束了。
……
……
出了紫薇殿。
公羊仪在殿门口等了许久,也没见宣旨的太监前来。
“阁老……”
“陛下回来,未叫阁老入宫,恐怕……”
与公羊仪一同等待的,还有一些公羊仪的党羽。在公羊仪身旁的一个绯袍官员,见此,眉宇皱了一下,出声提醒道。
一些小的动作。
就是宫中放出的风声。
以天德帝的手段,再加上有皇后在侧提醒。怎么也不可能忘了宣公羊仪入宫觐见,然后请问国事。
“等!”
“继续等!”
公羊仪走到紫薇殿的栏杆旁,俯视九重台下的皇宫景象。
他的心中浮现出昔日与徐行相遇的一幕幕。
四明山、合阳山为对手。
尚和尚不采纳上策、中策,只采纳了下策。念着不谋己身不为好谋士的自己,跑到了四明山,拜了徐行为明公。
一晃,就是十六年过去了。
这十二年来,他为徐家江山兢兢业业。只不过权力的味道太美妙了,他故意放纵了余慈出笼,就是心存试探一下自己的明公是否还在世。
仙道……。
这悬梁利剑终究还是斩了下来。
“公羊阁老。”
“这是陛下赐阁老的貂衣,命杂家带过来。陛下说了,转眼快入秋了。阁老可暂时备着。以免染了风寒。”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件上好貂衣走了上来,并言道。
“如今尚是酷暑……”
“阁老要什么貂衣?”
公羊仪身旁一个党羽,面浮怒色,呵斥道。
可他说完后,就顿时后悔了。
如今可不是皇后执政,还需要公羊仪这内阁首辅压制朝堂,他巴结公羊仪而轻视皇后还行,但眼下天德帝归来,他这般作为就是自寻死路。
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貂衣好啊。”
“貂衣好……”
公羊仪知道了答案,他摇了摇头,讽笑一声。
接着,他从小太监的手上接过了貂衣,披在了自己肩上,然后扶着栏杆,一步步往殿下走去。
刚走出宫城,还未坐上肩舆,他就眼睛一闭,热昏死了过去。
“阁老,阁老……”
公羊府里的管家连忙给公羊仪掐着人中。
……
……
另一旁。
紫薇殿的偏殿。
殿内,徐行坐在主座,赵芸娘陪在身旁,而殿中,太子徐璋站立,肩膀微微颤抖。
周遭的太监、宫女噤若寒蝉。
不敢睁眼看向此间。
“父皇……”
“儿臣,儿臣可有错?”
徐璋喉咙干涩,一股委屈从心中迸发。入殿直到现在,徐行只让他站着,连一句话都没和他说。仿佛他这个儿子是白捡的一样。
终于,他忍不住了,出声询问。
“我听你母后说,你想亲政?”
徐行手肘压在书案上,坐着的身子微微向前趋了一些。以高临下,对徐璋形成了一种迫视的压力。
“朕还没有死……”
“你就想着夺朕的权……”
他冷笑一声。
话音落下。
徐璋再也承受不住压力,扑通跪地,颤颤发抖。
哪怕徐行只有他这一个独子,但徐璋也不敢在徐行面前拿大。他以前,不知徐行这父皇去向的时候,还自视甚高,可如今知道徐行是去求仙道后,他所有的骄傲,顿时贱如微尘。
非是徐行只有他一个儿子。
而是徐行不想牵涉过多精力,所以才只有他一个儿子。
“朕赐给你,才是你的……”
徐行重新端坐,他神色平静,慢声道:“倘若朕不给你,你不能抢。以你的功底,与你爹我还差得远。这群臣你压不住。”
再怎么着,徐璋到底是他儿子。
也是,父不慈,子不孝。他对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从小没照顾过徐璋多少,指望徐璋这个太子对他这个皇帝心存多少亲情,完全就是一奢望。
严于律人,宽于待己。
没必要。
“你爹我替你扫清朝堂。”
“你方可继位!”
沉默许久,徐行摇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