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后金大军从蓟州南面逃过去,只有两百骑兵继续引诱。
袁崇焕脸色铁青的望着远处的两百骑兵,双眼无比冷厉。
曹鸣雷见了道:“督师,这两百骑兵实在可恶。还是派遣人马歼灭他们。”
袁崇焕摇摇头,道:“这是皇太极在引诱我军。”
曹鸣雷听了也是脸色阴沉,道:“督师,现在皇太极绕开蓟州,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做?”
袁崇焕道:“这一点并不用担心。皇太极这般放肆,那是因为他并没有粮道,所以才毫无顾忌的绕过蓟州,想要继续深入大明境内。接下来他若是想要进攻京师,必然要攻取三河和顺义二地。
而我已经派遣了侯世禄和满桂分别驻守三河和顺义,只要他们能够挡住东虏,京城就不会陷入战火之中。”
听到袁崇焕早就做好准备,曹鸣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督师,那么下一步当该如何做?”
袁崇焕想了想,道:“既然东虏不愿进攻蓟州,但是此地实在重要,还请曹总兵驻守此地。”
曹鸣雷自然明白这项重担,顿时叩首长拜道:“下官必然尽力。”
袁崇焕点点头,道:“为了以防万一,接下来我要赶去京师。如今蓟州不能守住,朝廷必然有所看法,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前往京师指挥大军,必定要趁机机会,重创东虏大军。”
曹鸣雷倒是没有想到,袁崇焕到这个地步还想着如何重创东虏。
在他看来,袁崇焕已经违背了朝廷的底线,这个时候返回京师,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而朝廷的底线,就是不能够让东虏大军越过蓟州,靠近京师。
皇太极率领大军继续西行,但是大军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还有两支精锐披甲军隐藏在侧后方,像是在等待什么。
终于,等了两个时辰,之前派遣引诱关宁军的骑兵返回。
为首的白牙喇兵躬身道:“大汗,袁崇焕并未派遣大军出城追击我们。”
听到袁崇焕没有出城,皇太极十分的失望。
要是袁崇焕真的派遣关宁军离开城墙的保护,与八旗军作战,那么自己就有可能一举击败关宁军。这样一来,直隶地区还有那支军队能够抵挡的了自己?如今关宁军这支能够野战的强军没有除去,皇太极做起事来就需要顾虑重重,将关宁军这个因素考虑进去。
不然这支军队若是背后偷偷的给自己插刀子,那么自己还有可能损失惨重。
皇太极率领大军一路向西,撞到了袁崇焕构造的三河、顺义和密云防线上。
但是袁崇焕没有想到的是,他已经提前十日下达命令,可是侯世禄的宣府军并没有按时到达三河,而是刚刚赶到了顺义。
顺义城外的军帐中,侯世禄和满桂酒碗碰撞,浑浊的酒水抛洒出来,溅在桌子上烤好的羊肉上。
身穿山纹甲,满脸胡须的满桂也不用桌案上的小刀,直接动手撕下外焦里嫩的羊肉,填进自己的嘴里,大口的嚼了起来。
侯世禄身穿漆红扎甲,头发散乱的坐着,仰头将酒水喝完,一擦嘴角。
满桂望着侯世禄这幅摸样,笑着道:“老侯,这一路看来是吃了些苦头。”
侯世禄闻言叫骂道:“东虏进犯,朝廷下令勤王。我军儿郎疾行驰援,朝廷却不补发欠下的钱粮,狼行千里吃肉,老子没有钱粮分发儿郎,如何能打的了仗。”
满桂听侯世禄这般摸样,嘿嘿笑道:“如今朝廷困苦,哪有多余的钱粮给我们,都是给了袁崇焕了。”
侯世禄闻言骂道:“既然他们将钱粮都拨给了袁崇焕,自然是让辽兵来救,凭什么调遣我前来?”
满桂并不认为侯世禄说的是错的。
朝廷厚此薄彼,袁崇焕要多少钱粮都拨付给他,却对九边其余重镇十分苛刻,兵饷只有往日的六成,被他们收刮一遍,哪里还足够养兵。所以他们心中对于袁崇焕都是十分的嫉恨。
满桂道:“袁督师可是调遣你守卫三河,你现在却滞留顺义,也不怕他怪罪?”
听到满桂这番话,侯世禄瞪着眼睛道:“怪罪?那袁崇焕治得了毛文龙,难道还敢杀了我不成?老子可不是他手下的总兵官,就是闹到天王老子头上,爷也不向他服这个软。”
满桂和袁崇焕之间也有旧仇,闻言道:“侯兄弟说的对。那袁崇焕算得了什么,凭什么指挥我们兄弟几个。老子当初带兵打仗的时候,他小子还不知道在那呢。”
满桂的军中资历确实很高。
他虽然是蒙古人,但是归化之后,历经总旗、守备等官职,靠着军功一步步的升上来,可以说是一员猛将。
侯世禄听到满桂这番话,连忙道:“满帅,那三河就食实在困难,我想就在顺义驻扎,以满帅为主。”
听到侯世禄这番话,满桂不由满脸诧异的望着他。
侯世禄被看的心虚,想了想,对满桂道:“满帅,你也知道,我们拉起这点家底是有多么的不容易,三河乃是小城,若是东虏围攻,恐怕撑不了多久,我军必定惨败。小弟手里总共就有五千兵马,这可是小弟安身立命的家底,可是不想全都丢在三河啊。”
满桂听了倒是十分认同。
现在朝廷没有钱粮帮助他们募兵,他们手里的老兵死一个少一个,对于自身实力的影响很大。
在如今,大明风雨飘摇,任谁都看得明白,军权越来越重要了,所以他们自然是心里有了保存实力的想法。
侯世禄有这种想法,满桂也不想为了抵挡东虏,死伤太多手下。
他想了想,道:“军务在身,不得不遵命行事。你可是想好,不去三河?”
三河乃是要道,东虏必定攻取。侯世禄明白这个道理,哪里敢去驻守,连忙摇头道:“还望满帅忙我,此情兄弟当时谨记于心,今后以满帅马首是瞻。”
满桂见侯世禄这般推崇自己,心中十分受用,点头道:“这样吧,你不遵命也是不行的。可是你能找个借口,说明缘由,向袁崇焕汇报一声。只要有了这个过程,等袁崇焕回复,时间已经过去两三天,到时候你再见机行事不久行了。”
侯世禄闻言大喜,道:“还是满帅办法多。那我就用这个办法,派人向袁崇焕奏明此事,拖延时间。”
侯世禄吩咐完这件事之后,与满桂开怀畅饮。
另一边,袁崇焕看到皇太极率领大军向西行去,立马命令军队集结,开始拔营。
曹鸣雷无比担忧的道:“督师,这,这东虏居然敢绕过蓟州,难道他们就不怕被包围吗?”
袁崇焕冷笑道:“皇太极此人不仅狡诈,还善用奇谋。他之所敢这么做,主要在于东虏大军并无后勤压力,可以靠掳掠补充军需。如今本部院阻击,他知道攻城必定损失惨重,但是撤退又不甘心,所以才兵行险招,带领大军突袭而入,试图靠着自身灵活的行军速度,引诱我军。可惜,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本部院早就准备的石瓮之中,这次瓮中捉鳖,此贼再难奔逃。”
曹鸣雷见袁崇焕突然信心满满,不由惊讶道:“督师,难道此贼已经中计?”
袁崇焕点头道:“东虏现在已经腹背受敌。前面有三河、顺义、密云一线防守,只要我军徐徐进发,不要中了东虏的伏击诡计,就能前后夹击,东虏必败无疑。”
曹鸣雷闻言大喜,道:“大人神机妙算,东虏元气大伤,则大人五年复辽之计必成矣。”
袁崇焕也是十分欢喜。
就在此时,两个亲兵带着一个塘报飞快而来。
袁崇焕眉头一皱,道:“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