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陆长风走了之后，曹化淳看着李毅，叹口气道：“子正，你这也是。皇上对于如今局势已经十分忧虑，你们应当做的是为国分忧，为何这个关头牵扯到国丈的头上。”

李毅看着曹化淳，沉声道：“越是紧要关头，越不能姑息养奸。五城兵马司主管京师防务治安，却糜烂到这种地步，要是还不好好的惩治，如何能够整顿防务，如何能够保卫京师？”

曹化淳看着李毅，叹口气道：“你这话里的意思，皇上心里自然是明白的。实话跟你说，皇上本来也是龙颜大怒，想要惩治国丈等一应官员，但是如今朝政不稳，京师防务若是还出现大错，可就是劫难了。你应当做的，并非是整顿乾坤，而是辅佐好孙公。孙公是有大智慧的人，他定然明白皇上的用心。”

李毅道：“还请公公告诉皇上，国朝不法之徒众多，皆在于律法不严。”

曹化淳点点头道：“这点我自然会告知皇上，你且离去吧。”

李毅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明白，现在自己只是白身，并非没有参政劝谏的资格。实际上若不是皇上的信任，曹化淳身为秉笔太监，皇上大伴，也不会在寒风中跟自己说上这么久的话。

曹化淳看着离去的李毅，微微叹口气。

在他看来，李毅年少有为，才能过人，可就是胆大妄为，对于一切都不心存敬畏。要知道那可是皇上的老丈人，是国丈，动了他，那就是动了皇上自己的根基。

暖阁之中，崇祯皇帝有些疲惫的揉着眼睛。

曹化淳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道：“皇上，李毅已经走了。”

“他没有说些什么？”崇祯皇帝放下手，看向曹化淳。

曹化淳连忙道：“李毅只留下一句话。律法不严，国贼难除。”

“呵呵，他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说国丈是国贼。”崇祯皇帝脸色僵硬的道。

曹化淳听了连忙跪在地上，为李毅辩解道：“皇上，李毅此言的意思只是想让皇上重视律法，严惩贪腐无能的官员，并与怨恨之意。”

崇祯皇帝摆摆手，让曹化淳起来，“朕并没有责怪他。实际上满朝文武，包括你，都只会对朕虚与委蛇，真正胆大敢言的也只有一个李子正。”

曹化淳听到此言，笑着道：“李毅能有今天，还不是皇上慧眼识珠。”

这个小小的马屁让崇祯脸上的笑容更盛，他看着曹化淳道：“那你来说，提拔周延儒，朕是不是做错了？”

曹化淳身子一颤，连忙跪在地上道：“国政大事，奴才不敢妄言。”

崇祯轻轻的咳嗽两声，道：“让你说就说。”

曹化淳听了这话才开口道：“依奴才看来，周延儒确实是少有的能臣。皇上当初提拔他，用意乃是让他扶持自己的势力，对付韩爌等东林老臣，如今看来，倒是成效显著，但是……”

曹化淳说到这里，偷偷的抬头看着崇祯皇帝。

当初自己扶持周延儒，确实是想要对抗韩爌等老臣。

要知道韩爌、李标、钱龙锡、王洽、曹于汴等等，朝中六部尚书，内阁阁臣，大半都和东林党有关。一派独大，这是历代皇帝都会忌惮的，帝王之术，在于平衡，所以他才扶持周延儒，想要朝局保持一种平衡。

崇祯皇帝正听得入神，听到曹化淳停了下来，站起身道：“你是说，周延儒他们攻击钱龙锡，攻击王洽的手段太过恶劣了，是吧？”

曹化淳点点头道：“皇上，钱龙锡是有功于社稷的老臣，若不是当初他积极推荐袁崇焕，主持辽东防务，如何会有宁锦大捷，又如何能够安顿几十万的辽东难民？而如今正是边关危机，社稷不稳的时候，周延儒一派人马却对他下手，这样一来，朝局动荡，只会使得局势恶化啊。”

崇祯皇帝冷笑道：“积极推荐袁崇焕？袁崇焕答应朕五年复辽，但是如今没有半点建树，却让东虏都打到了京师，他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曹化淳身子一颤，眼神满是惊慌的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皇上说了，皇上终于还是说出这番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