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几位师兄见过礼,相互闲聊几句,李毅也就恭敬地站到一旁,等着孙承宗训话。
古代事事皆有礼仪规矩,从小经历到大,然后代代相传,也就能人人熟知,一切井然有序,纹丝不乱。
孙承宗依然是一副威严的样子,看着下面的子弟,开口道:“我新收的徒弟李毅你们也是见过,以后也就是一家人了。孙铈,他与你是同岁,以后你们两个多多相处。”
听到此言,下面走出来一个身穿蓝色儒衫,头戴四方巾的少年,举止优雅的施了一礼,道:“知道了,父亲大人。”
李毅好奇的看去,只觉得这个少年眉宇之间多有灵动,眼神炯炯有神,一看就是机敏之人。
孙铈也看到李毅在观察自己,趁着孙承宗不注意,悄悄的向着李毅做了个鬼脸,倒是十分顽皮。
“李毅,你可曾有字?”孙承宗问道。
古人不仅有名,还有字。
其中名,主要用于自称;字,主要用于他称。当然,也不是说所有的情况下都必须对人称字不称名,这要依对话双方的相互地位而定。彼此地位相当者,尊称别人用字不用名,谦称自己用名不用字;而长辈对晚辈、老师对学生、上级对下级,也可以称名而不称字,这样显得更亲切。如果说起名是为了分彼此,那么取字就是为了明尊卑。这是名与字功能的基本区别。
在上古,早期的人名一般都很朴实,如夏商两代留下的人名孔甲、履癸、外丙、雍己、盘庚、武丁、小辛等,都以干支人名,可能与当时人重视时辰的观念有关。
后来随着社会的前进,语言文字的发展,意识观念的加强,人名越来越复杂,给人起名也成了一门学问。取名时,要对其所包容的内涵慎重考虑,反复斟酌。
《左传·桓公六年记载着春秋时代命名的五个原则:“名有五,有信、有义、有象、有假、有类。”这是鲁国大夫申儒在回答桓公问名时提出来的,意思是:或根据其出身特点,或从追慕祥瑞、托物喻志、褒扬德行、寄托父辈期望等几个方面比照取名。并且提出七不:“不以国、不以官、不以山川、不以隐疾、不以畜牲、不以器币”来取名。
古人命名重取义、重内涵的做法,几千年来一直延续至今。对于所生男孩、女孩,因其生理。性格以及将要从事的职业不同,所以取名也就有了差别。对男的取名多用威武勇智、刚强猛毅之字,对女的多选贤淑、艳丽、优美动听之词。
另外,取名还反映着时代特点,上面提到的夏商两代喜欢用干支人名就是典型的例子。后来在长期封建社会里,官宦富贵之家,多以忠孝节义、福禄寿康、升官发财之义来命名,所以叫仁、义、礼、智、信、得福、德贵、延寿、荣升、继祖、耀祖、续宗的人特别多。平民百姓也想过好日子,盼望多子多孙,上学念书,所以叫富贵、德福、进财、志学、平安、长顺、满仓、满囤、保成、金锁、栓柱等名字的特别多。
名与字,有时候也能反映着社会的变化和时代的更替。
“禀告师傅,徒儿还没有字。”李毅老老实实的道。
孙承宗既然提到这件事,也就是想要为自己取字。他即是进士出身,又当过帝师,能让这样一个才德兼备,声望无双的长辈取字,是个极大的荣耀。
“尚书有云,正德厚生。那就叫子正吧。”孙承宗想了想,开口道。
李毅并没有读过尚书,哪里知道里面的意思,只当是师傅想要自己做个正直宽厚之人,连忙施礼长拜。
“你可曾蒙学?”孙承宗接着问道。
“徒儿的母亲粗通文书,这月余极力教导,徒儿也能识字。”
王氏虽然是乡野农妇,但是来历不凡,不仅懂得诗文礼仪,也是极有教学的天赋。其每日强行让李毅学习功课,并且紧跟着李毅的进度调整,只是月余,不仅让李毅能够识字,还对论语有了一番熟悉和理解。
“只是跟着母亲读书月余?”孙承宗微微地皱眉,在他看来,这月余的时间怎能有什么收获,李毅说的能识字,恐怕也是勉强吧。
摸清底细,也好因材施教,好生培养。孙承宗既然答应了李武阳,就不会敷衍了事,对于李毅轻慢。虽然心里对这个好狠斗勇,搅乱保定局势的少年不是很喜,但是既然为人师表,也要做到循循善诱,倾力教导。
“铈儿,去将笔墨纸砚取来,我来考较一下你师弟的功课。”孙承宗发言道。
刚刚两人的对话大家自然听得清清楚楚,现在看到孙承宗当场考验,都为李毅暗暗叹气。他们都是认为李毅刚刚说言皆是撑面子之言,实则识字不多。
师弟即将出丑,下面的师兄们各个脸上发笑,倒是没有什么恶意,全都是觉的自己父亲这次收下的徒弟也太奇葩了,竟然只是个乡野小子。
李毅看着周边人看笑话的眼神,十分配合的装成一副惶恐的样子,其实心里却是波澜不惊。
自己虽然读书只有月余,但是在王氏这个魔女母亲强压下,每天功课都没有拉下,除了找上背书练字,晚上回去还要考较功课,经常忙到大半夜才能睡下,识文断字已经毫无问题了。
有实力的感觉真好,要是这月余没有王氏用心督促,自己也不会想着花费时间学习功课。那样下来经,自己恐怕真的如他人想的一样就是一个目不识丁,还强装着的乡野小子了。
如今既然胸有成竹,李毅心里也是瞬间安心了。
不一会孙铈取来文房四宝,有一位年长的师兄搬来桌子,摆好笔墨纸砚,满脸微笑的看着李毅,等他上前。
看着这个一脸温和笑容,主动帮忙的师兄,李毅也是挺感谢的,但要是他连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再少一点,也许自己会更加感谢他。
“师傅,我该如何?”李毅坐在凳子上,看向了孙承宗。
“勿要有压力,你读过什么书?”孙承宗问道。
“母亲大人教过徒儿论语。”
“论语?”孙承宗闻言眉毛一挑,道:“学过几篇?”
“徒儿已经全都学完了。”李毅直接道。
孙承宗闻言,眼神严厉的道:“月余也能学完整部论语?你可不要妄言?”
周围众师兄看到父亲大人有些薄怒,皆是脖子一缩,明显有些畏惧,心里也是暗暗的为李毅捏了把汗。
六子孙铈硬着头皮站出来,看了看一脸平淡的李毅,不由冲他翻了一个白眼,才开口道,“父亲大人,李毅师弟进学不久,对于学问考较也不是很熟悉,所以稍有妄言,父亲不要怪罪于他。”
孙承宗眼睛一瞪,看着孙铈道:“学问乃是大道,无论进学多久,都应敬畏努力,怎可胡乱的妄言?”
一顿厉喝将孙铈骂的脸色通红,慌张的退了下来,只丢给李毅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既然你说已经学完《论语,那就将颜渊篇默写下来。”孙承宗端坐在椅子上,眼神锐利的看着李毅,像是一只捕食的猎鹰一般。
天天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怪不得这么多师兄看到师傅都是一副老鼠看到猫一样的表情。
李毅端正姿态,沾上墨汁,开始动手默写。
因为书法不是一日之功就能炼成的,李毅在这方面还是初学者,所以姿势不是很雅观。一旁的孙承宗看在眼里,心里的失望更深了。
他本以为李武阳收其为徒,并且这么竭尽全力的为其联系自己为师,定当是什么不得了的大才。没想到其也只是一个狂妄无知之徒,真是可气可叹啊。
希望李武阳以后不要太过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