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两千人的队伍刚刚踏进保定城的地界,立刻就被人禀告到保定府的府衙。
听到一股两千多人的队伍进入自家的地界,而且还装备着武器,井然有序,宛若军队,府衙上到知府,下到杂役,全都立刻绷紧了神经。
就在知府李文升像是锅盖上的蚂蚁,坐立不安的时候,保定城的王知县已经匆匆赶了过来,一见知府大人,立刻辑手道:“下官见过府尊大人。”
李文升心里焦急,道:“秀吉啊,一伙贼人不知是何原因,突然闯进本府的地界,现在更是离保定城不足五十里。你看看这可如何是好?”
那李文升也是五十知天命的时候了,又是堂堂一府的长官,现在这个时候却是毫无往日的官威肃穆,心神大乱。
不是他失了分寸,保定府靠近太行山,匪患不断也是正常,攻打县城的事情虽然不常见,但是也有过。可是这次的事情不同与往日。
皇上刚刚登基不久,现在正任命东林党彻查阉党,短短数月,朝廷内外无数官员人头落地。自己虽然素来和阉党没有交集,但上京时也没少上供,加上东林党早就窥探自己这个保定知府的位置,用来安插平反党羽。
如果这个时候发生贼人攻打保定城的祸事,那就纸包不住火,一定会被朝廷知道。到时候东林党趁机向皇上进言,罢免他的官职事小,人头落地事大啊。
事关身家性命,不容的李文升不小心。
王知县道:“府尊暂且冷静。我保定府在府尊的治理之下,近几年虽说不上路不拾遗,但也是太平无事,太行山里的土匪也钦佩府尊之才,一直安分守己,一直没有遇到这种情况。这事定有什么蹊跷。”
一番恭维的话说完,王知县就立刻闭上嘴巴,摆出一副倾听府尊高见的样子。
“咳咳。秀吉谬赞了,这次的事情本官也是一筹莫展。这不就把你叫来商议一下吗?”李文升一脸的无奈,看着面无表情的王知县,心里有些不快。
“下官哪里有什么办法?大人但有吩咐,下官照办就是。”王知县恭敬道,但是这股子的恭敬,倒是有些冷漠。
贼人入境,而且直接冲着保定城而来,一看就是想要攻城。这件事就是一颗烫手的山芋,谁都不想接,王知县又怎么愿意参与其中呢。
话说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有知府大人在上面,他也好浑水摸鱼,所以他也是能躲就躲,实在不想管这种祸事。
但是身经宦海的李知府也不傻,哪里不知道这个属下的想法,见软的不行,他立刻就收起刚才和颜悦色的表情,脸色也阴沉起来,道:“看来本官是多此一举了。王知县既然不愿意帮助本官,那就请回吧。”
既然你软的不吃,我就来硬的。
王知县心中一沉,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置身事外了,立刻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按照常规一样,抓紧让城内武将派人守城,然后再组织民夫协助,相信也能确保万无一失。再就是要抓紧向周边各府县求援,我们坚守不出,确保保定城不失就好。”
“秀吉所言极是!”李知府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沉声道,“那就照你所言施行,还请秀吉多多劳心,组织守城。老夫已经命人拜访城内世家大族,让他们派家丁协助守城,相信凭借本府的能量,守住保定城是没有问题的。”
“府尊英明,下官一定尽力。”王知县又说了两句漂亮话,告辞离开了。
等走出了富丽堂皇的府衙大门,他才直起来腰,脸色阴沉的瞥了一眼府衙上的牌匾,心里暗恨。
李文升既然早就命人拜访城内大族,那就是早有安排。刚刚装成焦虑不安的样子,明显是想让自己出谋划策。
自己虽然百般推脱,可还是逃不过这场灾祸。
如果一切顺了还好,不然到时候发生什么变故,李文升那个老狐狸一定会在上报奏折的时候,把自己当成替罪羔羊,说一切都是因为知县守城不力导致的。他最多承担一个失察之责。
虽然心里不满,但是王秀吉也是没有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作为属下的,其中一个功能就是能帮领导担的了事。
贼匪入境,原本暮气沉沉的保定府顿时像是注射了兴奋剂一样,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等城内两千兵丁拖拖拉拉的集结完毕,登上城墙,李毅已经率领着流民队伍来到了城下。
相比于西北地区,保定府的情况确实要好上不少。
要知道他从西北一路过来的时候,路上田地中全都是蒿草枯枝,完全变成了荒地。而蒿草下、道路旁、沟壑中,到处都能看到散落的白骨;有时候挖坑烧饭,经常能挖出腐烂的尸体,整个大地可以算是赤地千里,宛如地狱。